朱小琴是没跟她堂嫂子把生男孩好还是生女孩好辩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她难得有空，也想说说这些事，但是明显王淑芬不愿意聊。

王淑芬为什么不愿意聊这个话题呢？

她其实跟她这个堂姑子说话，说什么她都挺高兴的，

但是她担心一直聊男孩女孩的话题，别真让她生个闺女出来了。

王淑芬这次去医院生孩子可是补了不少证明，

而且见了好些孕妇不让生的。

本来还以为城里好些呢，手段不比好些村里轻。

她看的都觉得可怕。

而且她还听说了，说那些吃公家饭的管的尤其严格，

村里是生了第一个闺女还能再生一个，城里就是一个，没什么老二不老二的事。

这些政府单位上班的，好多人盯着。

她堂姑子和堂姑子丈夫都是吃公家饭的，要是生了个闺女，又想生儿子，说不让他们生了，这可是影响家庭团结的。

其实要说王淑芬多喜欢她儿子，那还真没有，她看到儿子就想到自己那医院四个月的生活，

而且肚子上的伤口虽然不痛了，但是疤可没消下去呢，

下雨天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

不过她对着儿子还是表现的非常喜爱的，

她担心自己要是表现的态度跟对女儿不一样，丈夫会不会有意见。

其实朱大力喜欢儿子归喜欢儿子，但是还是更喜欢闺女，

朱海玉长得可爱，又聪明，还是自家的姑娘，这不喜欢可太难了。

特别是对于他们这种没什么学历的没读过什么书的村里人来说，

这可是家里的宝贝苗子，一定得好好养好了。

说句现在说还太早的话，朱大力都已经想着等女儿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要摆几桌了。

这夫妻俩也是人才了，比表演呢这儿。

不过像朱大力家这种情况是少数，多的是觉得女孩读书好是浪费，学习再好，也是让家里男孩子去读书的人家。

要是真的没有钱，家里抽签上学也就算了，

有些人家真不差那十几块的学费，

但是他们就是不让闺女读书，宁愿有点钱多给儿子买双鞋。

但是这分房子一事出来，他们大队可是完全不一样了。

前面王淑芬回朱小琴的话，就是因为这事。

朱宝来家里那孩子其实按理没这种容易能要来，

但是那孩子改嫁的妈还是有些良心，跑回去闹了场，说他们要是想去乡里出出名，她陪他们去。

这里面肯定有点下水河不晓得的情况在，但是明显这话一说，对面态度就不一样了。

大队长本来想多嘴问一句这里年是什么情况，但是本来他们大队现在事情就多，他就算了。

知道太多也不好。

人家娘还是爱孩子的，之前她改嫁也不是自己一定要改，

但是遗夫家里那些人哪里能给她什么别的选择，自己找个人改嫁还能心里有点数。

本来想着儿子毕竟跟他们一个姓，这老的还在，别的不说，

饿，饿不死吧？

这没了的儿子哪里有还在的儿子重要，她也是高估了那些人的人性了。

本来想着等她在新家里待稳了，偶尔来看看儿子，也让儿子知道她不是故意不要他的，

结果事情传到她耳朵里，她才知道她儿子因为饿了没吃的，为了找吃的翻了两座山，然后被下水河的人捡了回去。

等她一看到人，她儿子都瘦的没形了，而且腿原来没毛病，结果也瘸了，

村里大夫说这腿瘸了挺久的了，因为没好好治，所以骨头错位了，现在要治还得打断骨头才行，

她一听这话立刻让别这么干了，瘸还能有条命，打断骨头那不是拿命搏嘛。

这腿还是这孩子在村里待了一年多了，养的挺健康之后，朱宝来带他去省城治好的。

这次她来闹，一是实在气疯了，当初说儿子是他们老贝家的种，他们肯定会照顾好，

就是这么照顾的？

二也是想着给孩子换个地方。

她改嫁的村子有些远，但是也挺到下水河要分房子的消息了，之前没这事的时候，她一直是不信的，

这厂子哪个大队现在不开，开个厂子就能给大队的村民们盖房子了，

这事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

但是等她过来一问，知道人家确实是要分房子，还是三间的砖房的时候，她就激动了。

这要不是她已经改嫁了，说不定她都想自己带着儿子嫁过来了。

等在一确认，朱宝来虽然脑子不是特别好，但是有工作没媳妇，找了个孩子估计回来就是准备养老的，

这还有什么不行的，看在这房子的份上，她也得的给她儿子争取争取啊！

她没改嫁前住的还是土垒起来的房子呢。

大队有朱宝来这样不准备找媳妇的，肯定也有光棍要找的，

这是一下子解决了多少问题了。

不过基本都是寡妇带孩子来的。

现在这社会，因为互相喜欢结成夫妻的有很多，

但是也有很多都是搭伙过日子的。

一个想有个好点的地方住，能稳定点生活，一个图家里有人收拾收拾，不那么孤单。

一开始大队长说要建房子的时候，还有好些人说为什么现在的有，后面的就没了，不都是他们大队的人嘛。

“哪能子子孙孙无穷尽呢？人皇帝都做不到，咱们还能跟皇帝比呢？”

“大队长，那皇帝是老封建了，咱们社会主义可比那封建能比的，皇帝不行，咱们行啊。”

这一个个平时说话的时候脏话连篇，现在说到这这些事了，这几个读过初中的年轻人才有了点还是读过点书的样子。

大队长那烟盖子差点直接敲到这些小年轻身上。

“怎么，这房子你们住了以后不分给儿子闺女了？要盖那么多房子做什么？”

而且还有那些老屋在呢，这一个个的太贪心了。

“这家里哪会就几个……”

这话一说，还没轮到大队长说话呢，周围的小年轻先推了说话的人一下，

“说什么呢，国家说了，只生一个好，你想生几个？”

“那老明家怎么生了两个？”

“人家老大是个闺女怎么了？你家头一个是闺女也能生啊。”

那要第一个是儿子呢？

这话虽然没问出口，但是想也知道是个什么回答了。

“不都想生儿子嘛，第一个是儿子正好不用生了啊。”

大队长正好看工人画完线回来，回头就来了句，

“家里两个的，要是一个房子不够分的，以后等他们大了成家了，分了宅基地，要是咱们厂子还挣钱，大队还给他们盖。”

那第一胎就生儿子不是亏了嘛？

这话一直在周围围着的这些脑子里转啊转啊的，

有些脑子不清楚的还回去问媳妇，有什么办法能第一个生个闺女，然后再生一个儿子了。

以至于后来有段时间，他们这里有那么卖符水的说包生男生女的，生意特别好，

要不是后来有人去举报，把人抓了，这些卖符水的都能省城一套房子挣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