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琴回去就把车一还。

什么房子之类的事她也准备缓缓了。

本来这些日子学习学习压力就大，

现在换了那么多金子，等于也是买房了。

买房这种事虽然不能一直拖，但是这种时候不打听清楚，先不说房子如何，产权这个问题就够人喝一壶了。

而且之前跟杨老通电话的时候，杨老虽然主要目的是说她那是要出版了，但更多的是提醒她，让她她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

写书是一辈子的事，但是她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一辈子也就这一次。

杨老虽然知道这个这个姑娘比起她的年纪来说，心里要成熟的多，但是有些事该担心还是会担心。

特别是看着那些学生天天给报纸投稿子。

主要投的稿子质量也不怎么样。

其实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特色，杨老对于现在的流行确实也是看不太习惯。

但这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学习上的时候，有很多问题就被忽略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动，他们都适应了目前的学习节奏的时候，那些没解决的问题还会再翻上来。

就在秋燕升对着崔敏已经要忍无可忍的时候，崔敏又开始早出晚归了。

虽然都是东语系，但是崔敏和钱月月一个学日语，一个学韩国语。

两人交集虽然比别人多，但是也就一些外国文学之类的公共课一块上。

两人最多见面打个招呼。

所以就连钱月月都不知道崔敏是什么情况，宿舍里其他人自然就更不知道了。

但是只要她不出幺蛾子，朱小琴她们才懒得管这些呢。

后来还是钱月月自己好奇，也有些是因为她们班也开始流行那个话题的时候，她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出国。

这个时候外国对于中国人来说那就是地上都有钱捡的地方。

大部分特别是有点外面关系的人，听着别人一个月几千几万钱的赚，再看看自己一个月几十块的工资。

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说八零年开始才是出国潮的开始，但是没有前期的了解和准备，这些人也不会一下子就奔出去了。

不过这也正常，现在从国内打个电话到国外，国际长途就能打掉一个正常工人快两个月工资。

即使是去日本洗盘子，那一个月挣的钱也是中国工人一年的工资了。

出去虽然有风险，但是那几乎捡钱的心态，让众人已经顾不上了。

这是准备出去打工赚钱的。

还有就是大学生，国内因为一些问题确实目前发展的很慢，这些人有些理工的想去外国学科学技术，文科的想去感受不一样的文化发展。

很多人最后回来了，但是更多的人留下了。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打工移民留学潮。

几人聊着聊着就从出国聊到了目前的学习情况，又聊到了人生理想。

等秋家姐妹一回来，众人靠床上来了个卧谈会。

张盼生也跟大家熟了，聊些自己的事也不像之前那么抵触了。

“我高中快毕业的时候，父母意外去世了。

村里说我还小，而且也种不了地，就把我家的宅基地全部划给了叔叔家，村里说让我叔叔婶婶照顾我到我出嫁。

本来还上学呢，后来他们说我上了没什么用，就不上了。

后来还好恢复高考了，一开始我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他们都说我不知足，我这种命不好的怎么可能考上。”

她说着说着自己眼睛就红了。

“还好后来说能复核，要不然还不知道怎样呢。”

朱小琴听到最后眼睛也红了。

张盼生说的是比较平淡，但是父母双亡，宅基地没了，不让上学，哪一条都已经非常要命了。

而且一开始还没拿到录取通知。

这种对于把高考当成救命稻草的人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了。

现在看来这复核真的救了不少人。

“那不是有几个被查出来都通报了吗？”

谢爱华说这个是因为他们黑省也有这个事，两个知青的名额被顶了，查出来后，据说那个公社从书记开始被撸了一串。

“这我就不晓得了，我说想去复核成绩的时候，第二天就见到我的通知书了。”

京大的录取通知书和别的学校的通知书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那录取通知书的信封上有四个红色的大字，

“京城大学”

张盼生现在依旧能非常清晰的记得当初拿到这份录取通知书时的心情。

听的人脑子都清楚，这种就是一开始拦了录取通知书，准备冒名顶替，谁知道国家说要复核，这才把通知书给了张盼生。

“你们那公社问题也不小，就是吃准了给了你你就不好闹了。”

谢爱华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公社或者大队出现这种事，一般不会挑村里的学生，因为大家很多都是一个祖宗，或者村里亲戚多。

倒霉的知青比较多。

但是也有张盼生这种，叔叔家也不愿意她走，村里没人给她撑腰的。

说句不好听的，拿顶替名额的人，家里胆子大一点把人弄死都没什么人会给她喊冤。

这种不是没有的。

只能说张盼生运气还没有坏到这个地步。

“其实我本来叫盼儿，我妈生我的时候伤了身体，一直想生个儿子，我就想着我一定要好好学习，特别优秀，这样他们会不会就能少点遗憾了。”

“后来我一直考第一，一直考第一，我爸才同意我改名，现在想想，如果他们还在，我一直叫盼儿也挺好的。”

张盼生能跟家里抗争说自己不想叫盼儿，还成功了，从这就能看出这个姑娘其实挺有反抗精神的。

但是她现在碰到什么都会神经紧张，就能想象她在她叔叔家这八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明显还有很多事情没说，但是大家也识趣的没有细问。

“盼生，你记性那么好，以后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的，过去的日子你赶紧忘了，以后才是最重要的。”

“对，我看报纸上说我们这一届报名高考的就有两百多万，京大一共才录取的一千号人出头，我们都是非常非常非常优秀的人才啊。”

“你夸盼生就好好夸，非得带自己一句是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了张盼生一顿，气氛才算稍稍好转一些。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自从父母去世，她只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大哭了一场。

有时候恶意只会激起愤怒，但是善意带来的温暖却会让人热泪盈眶。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好好过好未来的日子的，让我爸妈知道，女儿也是非常优秀的。”

她擦了擦眼泪，好像在和谁承诺似的说道。

等陈爱党说完她下乡的地方还有老公孩子等着她的时候，宿舍里的人已经没什么诧异的反应了。

因为她们的诧异已经在秋燕凌说她离完婚之后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