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婆婆回来就开始生病了。

她这个年纪，陪了一天，又被吓了一夜一天的，火气轻的年轻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她了。

晚上就哎呦哎呦的不好了。

还好朱老二不放心她娘，晚上没看见她娘睡着之前不敢走。

一看到不好，赶紧就要带他娘上医院。

朱父他们被敲门声喊醒的时候，都惊了一下，这晚上老这么来，真的太吓人了。

结果一听是他娘不好了，这哪里还顾得上第二天上不上工啊。

他和他二哥又一块推了自行车带着他们娘骑着去了镇上找医生。

不是不想先找罗叔，罗叔人在别的村看诊呢，他也是一直在下水河待着的。

别的村基本上都有他徒弟在，但是都说是徒弟了，罗叔总是会不放心，所以有些时候他会出去看看。

这时候，下水河的卫生站就是一个徒弟在。

不止朱父他们一大家子，村里的人看病都是找罗叔，有他在是真不习惯给他徒弟看。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第一时间就要去镇上的原因。

朱家老大在兄弟中年纪大了点，眼睛不太好，夜里是没办法骑车的。

所以是朱老二骑车带着他娘，朱父骑车在前面用手电照着探路走的。

虽然家里的女人都没有去，但是心里担心的不行，根本没法睡。

这可是夜里骑车，真摔到哪里不得了。

但是这两人都是平常不说话，其实性格固执的要死的人。

劝是劝不动他们的。

第二天还不晓得情况呢，村里就开始不是传小蔡婶子家是不是撞太岁了，开始传朱家是不是祖宗出问题了。

说他们家最近出的事也太多了。

而且虽然这些事在哪家都可能发生，但是都赶在一块了，就不正常了吧。

不过还是那句话，村里人都是私下说说。

你去找哪个把事情摊开说，骂哪个人呢？

不过这不是朱老大媳妇王春来会考虑的。

都说了，蔡婆婆经常都被这个儿媳妇的脑回路气着，她要是能考虑这么多，不至于现在还跟女儿关系僵着。

但是这种性格对着外人的时候，还是比较解气的。

她才不管怎么传出来的，但凡她稍微听到点谁谁谁在说闲话，她就上去骂，才不管别人解释谁传出来的。

村里有些婶子都被吓着了。

“王春来怎么了？”

“她不是这性子啊？你看她骂小宋家的，骂的可难听了。”

“那不是她嘴欠吗？”

“你嘴是不欠，也没见你少说这话呀？”

“那能一样，我就是说说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小宋家的是直接说报应，要我听见我也骂！”

说这话的人没两天也被骂了，还被说要去告她们传播封建迷信。

就这样，村里传小话的人才稍微少了些。

大家不传这闲话的时候，还是因为隔壁村发生了件大事。

周林有个女知青，在水塘里淹死了。

这事发生后，才把村里说朱家闲话的情况压了下去。

如果是生病死的，大家也就感慨感慨，说不定有些嘴不好的还要说两句城里人娇气。

但是那水塘站起来不过到大腿，这也能淹死？

在村里人看来就很不可思议，而且死的还是个漂亮的女知青，闹的很大。

知青都跑去公社告状，都准备拉横幅了。

朱队长现在根本就没空管村里传的那些封建迷信的话。

因为他又被举报了。

这次他才知道，之前因为给朱家批木材做家具这事，告他状的就是这个女知青。

他脑袋真的一脑门子问号。

每个村都有知青，都是村长管着，真有什么觉得村长处理的不公平，才会跑来他这儿告状。

而且因为周林又有电话，难得村里到镇上会有的小巴士也在这里，知青跑公社不要太勤快。

很多事还没等他处理呢，人家已经到公社告完状了。

不过这次告状是正常，因为周林的的村长说应该就是洗衣服滑下去的，然后人紧张了，就没爬的起来。

先不说这事真的假的吧，你还没怎么查，就把人之前的情景给模拟了，知青不怀疑才有鬼呢。

朱队长知道这个事以及村长给的结论的时候，都想去扇他一巴掌。

他是当大家都是傻子还是怎么样。

就在全村，或者说朱队长手下几乎所有的村都在关注这个事的时候，朱家人在换着岗照顾蔡婆婆。

朱小叔本来还指望她娘能照顾下他家呢。

从小被照顾大，虽然现在他也老实下地了，但是一时半会还是有事就想依靠他娘。

主要他是真没觉得自己娘老了。

结果现在这样，他在医院不仅要照顾媳妇，还得偶尔去他娘那里搭把手。

蔡婆婆就是年纪大了，这个年纪的人就不能遇到刺激性的事情。

不过看完后医生说给扎了几针缓过来了。

河东镇上的医院，有几个医生都是有些真本事的。

像李翠翠那种情况，现在有些别的医院因为一些情况，别说下刀子了，估计都不敢动手。

真有些虎的下了刀子，那也就是救孩子，不要大人了，像他们这里医生知道侧切还真能手术成功的，真的属于技术非常高的了。

是真救人一命啊！

给蔡婆婆看病的医生年纪跟蔡婆婆差不多大了，之前是医院的院长，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自己主动辞去了职位。

后来还是医院又去把他喊来的。

只能说虽然有些地方不把人当人，但是他们这里的老医生，还是过的不错的。

有时候碰到以前的老朋友聊聊天，知道大家的近况，他们就更感激医院了。

别看这几个老医生年纪大，人家上些班的时间不比年轻医生少。

而且以前很多医生也不分什么科，真要是病人有需要，看什么都能看。

像给李翠翠开刀那医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是一点点被医院的老医生带出来的。

这种就是有知识，又有技术，而且因为之前见过，他们才敢这么做。

要是别的医院，可能说的时候头头是道，真做起来就是纸上谈兵了。

现在的医院是没有陪护这个说法的。

朱建国在市里住院的时候，是因为一开始情况危急，大家做好了可能人没了的准备，所以家属在就在吧。

后来他好些了，按理应该全程医院里的护士来照顾，家属是不能在医院待着的。

这制度直到七十年代底的时候才取消，才可以让家属陪护。

其实有家里人陪护大多数都能更好的照顾病人，而且变相的是给医院减小用人压力了。

但是制度是制度，他在就得遵守，这是大多数人的态度。

不过小蔡婶子是什么人？

她反正当自己听不懂市里的话，一让她走就大哭啊，也不回话。

医院也不太敢真的对这些家属怎么样，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镇上就不一样了，虽然制度是一样的制度，但是镇上来的病人除了一部分镇上自己的，大多数都是各个村的。

人家都是没办法了才来医院，很多家里人为了救人，真的是砸锅卖铁。

照顾人是一方面，哪里还有钱去住招待所。

他们家就变着法的换人，朱老二那自行车就没停下来过。

朱二嫂只能人不在的时候摸摸自行车，她心疼啊。

但是这种时候她敢说这话，就是等着被骂了。

一直到蔡婆婆没事回村里的时候已经过去快十天了，李翠翠出院都比她早。

朱小琴也才知道村里说的知青的事情的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