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带仆从，但有时观雪在旁边，司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从某些角度来看，时观雪这个人其实真的很割裂，他在司遥面前永远是一个爱委屈爱耍小心思的弟弟，但对上其他人其他事时，又成熟理智得过了头。

就连这趟檀州之行，明面上是时观雪求着司遥陪他，其实是他一直在留心着司遥的喜好安排一切活动。

原本是不情不愿地来，现在却是舍不得走。

司遥站在天字号客房的看台上，看着外头的水月夜景，温热的风吹在脸上，他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时观雪站在一边，含笑静静地看着他。

“冬天咱们再过来吧？”司遥忽然侧首，笑看着他，“我觉得你也很喜欢这。”

时观雪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冬天吗？”

司遥点点头：“是啊，来看这边的舞狮。”

时观雪沉默了两秒，点头：“好，那我们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司遥发现不对，立刻上前查看情况，发现他手和脖子都紧紧绷着，嘴唇也在发颤。

“好像是、今晚吃凉糕吃坏了……”时观雪面无血色，僵硬地笑了笑，“哥哥，我、我疼——”

司遥险些被他吓得魂飞天外，闻言才松了口气，没好气地打了一下他的手：“都说了凉的不能吃，偏不听，活该。”

时观雪嘴唇动了动，扯出一个笑：“你剩的。”

司遥以为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奢靡，当即有些羞恼，却在看见他苍白的脸时又骤然消气。

他没好气道：“知道了，下次不会浪费了，我扶你去床上躺着，实在不行后日再动身。”

时观雪没骨头似地赖在他身上，两人跌跌撞撞回到床上。

他把时观雪丢上去，自己刚想站直，就被扯着腰摔回了床上，砸到了时观雪身上。

时观雪痛哼了一声，本就虚弱无比的脸色更白了。

“你有病？肚子不疼了？”司遥掐了一把他的腰，咬牙切齿道。

时观雪的腰凉得可怕。

司遥看了看他的脸色，总觉得吃坏东西不该是这种反应，刚担心起来，就又被时观雪扯了回去。

时观雪可怜巴巴道：“哥哥给我揉揉吧。”

司遥彻底恼怒：“你疼？谁肚子疼手劲还大成这样，滚。”

“天生手劲大。”时观雪仰躺在床上，盯着司遥舔了舔嘴唇，为苍白的唇镀上了点血色，好似摄人心魄的艳鬼。

“哥哥，求求你，真的好疼。”

“你真是我祖宗。”司遥低声骂了一句，躺回他身边，伸出手。

“哪儿疼？”

“上面。”

“这儿？”

“再……上面一点。”

“你耍我呢？这都到心口了。”

“疼……”

司遥只当他在撒娇，也懒得与人争辩了，指哪打哪地给他揉起了心口。

很奇怪，明明是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心跳却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死去。

司遥无端心惊，眉头轻轻蹙起来：“阿雪……”

“哥哥，你高兴吗？”时观雪兀自打断他的问话，仰头期待地看着他。

“高兴？”司遥有点莫名其妙。

“嗯，”时观雪盯着他，“遇见我，开心吗？”

司遥心头怪异感更甚。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开心。”

语罢，他又难掩忧色，问：“阿雪，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

时观雪毫无预兆地将他拉进了怀里，紧紧抱着，用力到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

司遥的后半句话也被惊了回去。

“我也开心——”时观雪将他圈得很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底浮现出疯狂之色，“疼也开心。”

【叮！时观雪好感度+7，当前好感度95。】

司遥已经无暇顾忌他混乱的话，因为被抱住的那一刻，他才发现时观雪的全身都凉的吓人，甚至会一阵一阵地颤抖。

“阿雪！”他挣开时观雪的怀抱，完成这个动作的轻松程度让他呆了一瞬。

时观雪原本收得死紧的两条胳膊突然失了力气，司遥仓皇抬眼，却只对上了一对紧闭的眼，和纹丝不动的睫羽。

他茫然地推了时观雪两下：“阿雪？”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夜里的细碎虫鸣。

司遥抖着手去摸时观雪的心口。

没有了。

原本的微弱心跳消失了。

“时观雪！！”

惊恐的声音划破了夜色，司遥跌跌撞撞地往外闯，后知后觉地想喊人，房门却先他一步被打开。

门外是一个戴着鬼面的男人。

“舟无渡……”司遥喃喃。

鬼面歪了歪头：“认错了哦。”

后颈一痛，司遥的眼前黑了下去。

同样戴着鬼面的霍期如鬼魅般出现在房间中，一把扶住司遥的肩膀，才没让他倒地上。

钟毓一拍手，幸灾乐祸道：“你完了，你抱了咱们教主夫人。”

霍期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说完他忽然顿了顿，扭头朝床上的人道：“教主，事情都搞定了，不用演了。”

钟毓走到床边，也眉飞色舞道：“是啊教主，你不知道，我们花了多大力气才逮住楚枭鸿那个老——”

“钟毓，教主好像不太对劲。”霍期打断他，直接飞身到舟无渡身边，探了探舟无渡的经脉。

他手一抖，扭头就冲旁边探头探脑的钟毓怒喝：“操，别他妈傻愣着了！教主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