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皓又把视线放回了电影里，他看着影片里的小豆子有些出神。

这部电影余皓早已看过三遍了，余皓知道，其实小豆子是个单纯的人。

小豆子被师傅逼着从小唱坤角，每次都会说：“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但纵使被师父用烟斗烫嘴惩罚，小豆子也很难纠正回那句话。

因为那句话正是小豆子的心声，他其实内心认为自己并非女子，所以不愿唱正确的句子，一定要反过来。

不过，小豆子的心，在小石头为自己背负惩罚的那一日起，就变了。

小豆子为了小石头，为了那个一直照顾他、关爱他的大师哥，他终于改变了自己的唱法。

影片的下一幕正是小豆子的转变，他入戏正深地唱着：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腰系黄涤，身穿直裰.....”

小豆子并不知道的是，在那以后，他所有的心情与情感，就悄悄地被这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给颠覆了。

看到小豆子终于开了窍，师父和小石头顿时喜笑颜开，纷纷为小豆子拍手称好。

而观看电影的江揽月，此时却是双手抱着蜷曲的臂膀，眉宇间凝固着伤心与思念。

影片上的画面一转，来到了十年后。

十年过去了，在关师父严厉和残酷的训导下，师兄二人演技很快提高，小豆子取艺名程蝶衣，演旦角；小石头取艺名段小楼，演生角。

1937年，外面兵荒马乱，可是戏园子还是场场爆满。

俩人合演的《霸王别姬》誉满京城，师兄弟二人也红极一时。

正所谓，少年裘马，春风得意。

段小楼有了钱以后，就经常跑到花满楼，找相好的姑娘菊仙。

有一天，菊仙正被一群恶霸欺负，段小楼让她跳下来，并稳稳地接住了她。

为了给菊仙解围，段小楼谎称今天是他俩大喜的日子，还往脑袋上砸了一个茶壶。

这风流韵事很快在北平传开，谁知程蝶衣却是发了火。

因为程蝶衣希望他的霸王待在一起，两人唱一辈子的戏，做到师傅昔日里说的那般——“从一而终”

只是他的角色太过偏向于女性，例如帮段小楼舔伤口，给段小楼画脸谱，其亲昵的动作无不体现出他对段小楼的超出一般的感情。

这天，在为段小楼画脸庞的时候，程蝶衣固执地说道：“师哥，我要让你跟我……不对……就让我跟你好好唱一辈子戏不行吗？”

“这不小半辈子都唱过来了吗？”段小楼扭过头，诧异地回道。

程蝶衣偏执地说道：“说好的是一辈子，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是一辈子。”

即使是第四次看到这个片段，余皓内心也还是颇为触动。

余皓其实很欣赏程蝶衣那种近乎偏执的爱，爱本就无关于性别。

而且，只有那样纯粹的东西，才更为接近艺术......

影片放到一半，江揽月撇过头，他忽然不忍看下去了，因为故事并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故事的最后，程蝶衣真的变成了虞姬，而虞姬最后的结局，是在霸王面前拔剑自刎.....

江揽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拔剑自刎，他只知道，这个社会不会接纳程蝶衣这样颇为女性化的男人，同样也不会接受自己这样的存在。

此时黯然神伤的江揽月，自然引起了旁边余皓的注意。

余皓扭过头，静静地看着江揽月，他虽是男人，却有比女人更美的身姿，而且举手投足都没有一处男性的特质。

此时余皓忽然意识到，江揽月希望别人叫他丫头，恐怕是因为他的内心也是一个女孩子吧。

“丫头，你还好吗？”余皓关切地问道，只是比起以前，他这次忽然换了一个称呼。

此时，江揽月脑子里的思绪，突然被余皓的这声呼唤打断了，他赶忙说道：“噢噢......皓哥......没事......”

接着，江揽月转过头，对余皓说道：“皓哥，这个电影我不想看下去了......我们出去逛逛吧。”

余皓有些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但很快他就点了点头，说道：“额......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