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去隔壁桌了。

顾岳霖将菜单推到风眠面前，“你看要吃什么？”

“我请你吃，你点吧，你想吃什么点什么。”

“我什么都行，你点。”

风眠只当他不好意思点，就将菜单拿过来。

全是手写的字，没个图片做参考，也不知道做出来什么样。

她随便点了几个菜。

酱牛肉，青椒炒肉，蛋花汤，还有一个红烧茄子，外加两碗米饭，一共三块五毛钱。

顾岳霖接过来看了看，又抬头看了风眠一眼。

见她心情好好的，也没说什么，直接将菜单给了服务员。

等菜的时候，风眠就和顾岳霖说上了正事。

“其实对你来说，入赘谁家不重要，关键是离开那个家，对吧？”

顾岳霖没有回答，若有所思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风眠。

“我可以帮你，以帮忙的形式。”

“帮忙？”顾岳霖一怔，想了一会儿问她，“你是说借结婚帮我离开顾家，假结婚？”

风眠点点头，心想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自己一提点，他就懂了。

“我想想。”顾岳霖说。

风眠微笑道：“好，你可以仔细想想。我们合作婚姻，算是互相救赎，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顾岳霖又诧异的看她，“互相救赎？”

“是啊，我是个孤女，我这样的大姑娘不结婚日子不好过，容易被人欺负，所以我也需要这段婚姻。所以，我们叫互相救赎。”

风眠觉得既然人家都那么坦诚，那她也坦诚一些。

把话说清楚了，对大家都好。

这个词顾岳霖觉得颇为新颖，而且定位很精准。

“那你想这个婚姻怎么合作？”

他挺感兴趣她说的互相救赎，还有合作婚姻。

风眠道：“我看得出你并不甘于一辈子窝在村里，尤其是被你后母控制。打着孝道的旗帜道德绑架你，一辈子吸你的血。”

大概她的话太过直白，直击他的痛楚，他的脸色有些白。

放在桌上的手，悄无声息的握紧。

“原来这叫打着孝道的旗帜道德绑架……风眠，你说的话好有道理。”

风眠一怔，对他又泛起了同情心。

她大胆的握住了顾岳霖放在桌上那握紧的拳头，深吸一口气，用真诚的眼神看着他，“顾同志，你要坚强。”

顾岳霖抬起头，对上她那双带着鼓励的眼睛。

“咱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牛鬼蛇神算啥？你放心，这个社会很快就会变的。你总有一天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这里，通过自己的努力，你能过上自己想过的好日子，没有人可以道德绑架得了你。”

顾岳霖带着些许疑惑看着她。

这碗鸡汤干了。

这会儿第一道菜已经上来了，两人停止了说话。

风眠做为东家，拿了筷子递给顾岳霖，招呼他快吃酱牛肉。

大小伙子饭量大，而且平时根本就吃不上这些，馋得一口气吃了三块。

等夹第四块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

那脸羞红，不好意思的放下筷子，并将那盘酱牛肉往风眠跟前推了推，几乎推到了她放饭碗的位置，“你吃。”

风眠全程微笑的看着他，又把那酱牛肉推回桌子中间，“你吃，我不馋这个。”

“我……”

“没事，合作婚姻达成，你我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用不着克制自己的口腹之欲。”

他觉得风眠很特别，和村里认识的其他姑娘都不一样。

说话做派，有点儿像……有点儿像资本家的小姐。

顾岳霖又夹起一块，细嚼慢咽的，吃得没之前快了。

很快又上了一道菜，蛋花汤也上来了，风眠让服务员把米饭上了。

那服务员一个白眼，十分不爽的装了两碗米饭来丢在桌上。

真的是丢，那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一点儿不夸张。

风眠嘴角直抽，突然想起以前听长辈说过的一个事，说有些七八十年代的国营饭店里还会贴“不许打骂顾客”的警示牌。

看看那张好像欠了她二百块钱的脸，莫说她还真怕人家动手打人。

风眠没说什么，只招呼顾岳霖好吃好喝。

“这样吧，我们合作婚姻三年。三年后你二十六，耽误不了你。”

正喝蛋花汤的顾岳霖听了她的话，吓得呛了一嘴，剧烈的咳嗽。

风眠急忙让服务员拿纸来。

服务员是把纸拿了来，给纸的时候丧着脸将他俩臭骂了一顿。

等她走了，风眠才小声的问：“你没事吧？”

“咳咳，没事，为什么是三年啊？”

为什么是三年？因为风眠家从爷爷那代做生意，她也算是资本家的小姐，对开放经济的时间还是记得的。

最开始允许办理营业执照的时间是三年后，第一批进城打工的农民，是在八十年代初。

等允许农村人进城务工后，她和顾岳霖就可以各奔东西了。

“三年后，互相救赎就结束了呀。”

“你怎么知道？”

这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她说：“我们先签三年合作婚姻的协议，如果时间不够，再往下签。”

只能先给他糊弄过去。

风眠将昨晚写好的合同拿出来，推到他面前。

“你看有没有问题，有问题提出来，我再改，没问题就签字吧。”

顾岳霖拿着那合作婚姻合同看了她好几眼。

风眠笑笑不说话，觉得可能他有点儿震惊，毕竟自己连合同都准备好了，他需要时间消化消化。

“一人一间卧房？不可以踏足对方的卧房？”

“嗯，既然是合作婚姻，这是基本的吧。”

“可你不是只有一间卧房吗？”

“这不是事儿，我那三间茅草房挺大，回头我在中间搞一堵墙一分为二就行了。”

“没得到你的允许，我不可以碰你的任何私人物品？”

风眠微笑点头，“这些约定都是双方的，我也不会碰你的东西。”

“你想得非常周到，没什么问题。”

看完后顾岳霖拿了钢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两份，一人保留一分。

顾岳霖说放在他手上不太方便，两份都给了风眠。

风眠一并收了，对他不扭捏的态度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