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让小姑娘回去休息之后，苏垣也是走向了人群。

人群缓缓散开，齐云也是走上前，所有人都以崇敬的眼神目视这这两位神与人。

“塞列欧斯大人，欢迎您的到来!”

齐云低下了他的头，表示自己的尊敬，并没有做出跪下这种让苏垣所不喜的行为。

“听阿禾说你一直想要见我?私底下谈谈吧。”

点了点头，回应了齐云的敬意，苏垣开口道。祂不是那种喜欢打机锋的人(神)，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如此。

直接和齐云说出自己已经知晓了他着急见神，也表达了自己愿意私底下谈的态度。

从徐禾的语言中苏垣能够明白，齐云找祂是有着属于私人的事情，而且这件事也对他非常重要。

“感谢您的仁慈!请您跟我来!”

齐云听了苏垣的话自然是狂喜，毕竟这么多年来心中的执念终于可以解决了。

说完，齐云便带着苏垣去了碧水部落的中心，也就是部落专门用于商讨的营帐。

这顶营帐有着属于自己的特殊性，而这个特殊性也只有齐云知晓。

在让其他人离开之后，齐云和苏垣都坐在了营帐内，苏垣在主位且方向面南，齐云在祂的对面，也就是面北之座。

“有趣……”

在进了营帐之后，苏垣也是知晓了这顶营帐的特殊性，这似乎是由魔神亲手制造而成，上面带着难以察觉的神力气息。

似乎制造这顶营帐的魔神拥有部分与隐秘相关的权能。

苏垣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主位上感受着营帐的神异之处，思考着自己能不能尝试仿制一份拥有相同作用的建筑。

齐云也没有说话，只是手有些颤颤巍巍地，嘴唇也在发抖着。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起来，又过了些许时间，齐云终于把自己的情绪平息了下来，他向苏垣问道:“塞列欧斯大人……我想向您问一个问题。”

“这也是五十年来，我一直想要知道的东西。”

“……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若是我能说出且不违背我的原则，我可以回答你，毕竟你终究算是我的子民。”

苏垣思考了一会儿后回答道，祂不算是一位正统的且历史悠久的魔神，如果这齐云问到了什么祂不知道的东西，或者是祂不适合说的东西，那么祂可能无法回答。

“……塞列欧斯大人，我想知道，如果神明陷入了疯狂……还能够恢复原来的样子吗？”

齐云也是说出了他心中埋了五十年的问题。

“……”

“讲讲你的故事吧。”

苏垣一听就明白了很多问题，但是祂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而是让齐云说出他的过往。

“……其实最开始我是来自于一个叫作山之部落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给这个部落取名叫作山之部落。”

慢慢的，齐云陷入了回忆之中。

“山之部落最开始是有着一位名字叫作岳麓的神明，祂是我们山之部落的信仰……”

在齐云的叙述中，在此地往北数百里亦或是不知多远的距离，有着这么一个山之部落。

山之部落的魔神并不算得上真正的强大，实力为中位的魔神，拥有移山填海之能。

祂拥有的山之权能能够让祂轻易的达到移山的目的，可惜在这股权能上的占比不算多，或者说位格不足。

岳麓是一个非常爱戴子民的神明，祂主动为子民建造房屋，狩猎食物，传下知识……

山之部落也在岳麓的带领下变得越来越强大，可惜意外终究是出现了……

“那一日，天昏地暗，天空山雷霆闪耀，风雨在不停的肆虐着，恍若世界一瞬间便进入了末日一般……”

“山岳在颤动着，似乎是在悲鸣……原本应该在神明庇护之下安然无恙的山之部落出现了问题，我们的神明……陷入了疯狂……”

“据部落的领袖所言，神明似乎和其祂的神明一起离去，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神明陷入了疯狂，也追寻着眷属与契约之物的痕迹回到了部落……”

“当时我们满心欢喜，却不曾想，迎接回来的是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神……”

“神……向我们展开了屠戮……”

“毫无意外的……山之部落……毁灭了，神的眷属，石人一族被完全灭族，石人之王在被神杀死时用尽自己的全力让神苏醒了片刻，在神仅剩的仁慈下，我和其他人携带着山之部落的遗物逃到了这里……”

隐约间，齐云似乎回想起那一场噩梦……

“离开这里!我的子民!罗德，逃吧，逃吧，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在我彻底陷入疯狂之前离去!”

血色与琥珀色交织的双目在天空中闪耀，崩溃的山峰，撕裂的大地……无不在说明着他们的神已经难以抑制住疯狂。

“不!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啊……”

然而当山之神明察觉到罗德，石人之王已经被祂所彻底戮杀后，祂哀嚎着，哭泣着祂的疯狂已经压制不住……

逸散而出而出的神力使得山岳开始彻底崩塌……大地被生生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峡谷……

顷刻间，天灾便已降临……

齐云作为曾经部落里骁勇善战的勇士，虽为凡人，可一身体魄之强，不下于那些魔物之类，拥有生撕虎豹之力，他带着残余的族人逃离了神明疯狂之地。

遥望着远方神明的怒号与哀泣，他们离开了自己的故乡……

“漫长的逃亡下，仅有我一人生存……失去了一切的我，成为了一位流浪者，漫无目的地苟活于世，直到遇见了其他的流浪者们，他们也是神明陷入了疯狂，被神明屠戮后仅剩的残民，还有一些则是神明被杀死后不愿意臣服的放逐者……”

“辗转许久，终于在此地建立了新的山之部落……”

“但是，我仍然无法忘记过去的一切!塞列欧斯大人，神明若是陷入了疯狂……还能够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吗？”

说到这里，齐云起身来到了苏垣的面前，想要向祂跪下以祈求恩赐，获得想要的答案，只是还没跪下就被苏垣的神力阻拦。

“塞列欧斯大人，请您……告诉我!疯狂的神明真的无法恢复吗？”

即使是被拦在半路，他也尽力的蜷缩着身体，想要以自己的最为卑微的姿态获取答案。

“抱歉……我不能欺骗你……”

苏垣用神力强行让齐云恢复原状，告知了他最为残酷的真相。

“神明若是陷入疯狂……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拯救……”

说到这里，苏垣也是选择了离开，祂觉得该给这位山之部落最后的遗民一点剩余的空间。

就在苏垣即将离去的时候，齐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对苏垣说道。

“如果无法拯救的话……请您赐予神解脱!”

这一刻，苏垣没有用神力将他扶起来，而是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说完，便离开了这代表着过往的营帐。

离去时，营帐中似乎传出了齐云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