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心里比腿疼，所以感受不到。现在你好了，我就觉得腿其实还挺疼的。”

卸下坚强，当着王博的面，豆大的泪珠砸下，落在了泡脚的木桶里。

过往他不愿意展示的脆弱，如今通通摆在王博面前。

听清了萧琮的话外音，也理解萧琮如今的惶恐。

但凡他没有好端端待在萧琮身侧，萧琮便不可能爱惜自己的身体。

知晓彼此软肋的他们，此生都无法戒掉拿着自己的身体，威胁对方的习惯。

“萧琮。”带着叹息的两个字说出。

王博小心翼翼地替萧琮把这身染血的衣服，全部脱掉。

可怖的伤口被青光处理之后，留下数个牙印。

“嗯？”低下的头颅抬起，手脚的肌肉记忆让他下意识配合王博脱衣服的动作。

“萧琮。”拿着温热的帕子，替萧琮将身上仔仔细细的擦拭。

“你叫我干嘛呀？”看向王博的眸子，纯净到足够王博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灵魂。

“萧琮。”烘烤的温热的衣服在这寒冬上身，一点凉意都没有让萧琮感知到。

“我在呢。”不明所以，但一定要回应。

“萧琮，是我的！”他王博活一天，萧琮就属于他一天。

他王博死了，萧琮下辈子也还是他的。

“是的，是你的，是你的。”白皙的脚丫子从桶里面抬起，一脚踢在王博腹部。

“那你还不快去洗干净？”

“还要不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再泡会，这一壶开水全部都泡完才可以。”又多兑了点热水，将壶放到萧琮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手开始解开衣服的纽扣，一双眸子紧紧锁住萧琮，亲眼看着萧琮因着他的动作，呼吸加重。

萧琮，馋他的身子。

但他，不给萧琮吃。

哼，这是惩罚。

“元宝，过来。”朝着王博挥了挥手，衣服脱到一半的人直接蹲下身子，与坐着的萧琮平视。

手微微抬起，将束住王博青丝的银冠与发簪抽掉，一头黑发就垂了下来。

自除夕前夜两人和好之后，萧琮便日日都给王博束发。

王博这满头青丝，萧琮不拆开，就连王博自己都不能再拆。

“去吧，头发也好好洗干净。”一切，从头开始。

“嗯。”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一个沐浴，一人泡脚。

润滑的丝质亵衣裤，将线条清晰的身体勾勒，王博的眼睛一瞬也不愿意离开萧琮。

拿出帕子，将脚擦干。当着王博的面，萧琮打开床头柜，拿出几个王博格外熟悉的盒子。

“元宝哥哥，这些今晚能用完吗？”

齿关紧咬，王博眼睛开始冒出血丝，手上的动作加快。

惩罚什么的，全部都忘记了。

但一想到萧琮肩膀上被自己咬下的伤口，王博咬紧齿关，将眸子狠狠闭上。

等了很久，久到浴桶的水已经凉透，王博才再次睁开眼睛。

顶着一头湿发，随意披着个外套，让小厮进来收拾，而室内的地龙，也开始暖起来。

萧琮倒也听话，找了件狐狸皮子做的披风，套在身上。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王博便直接躺了上去。

又怕压到萧琮的腿，微微支起脖颈：“你这腿本来就不好，压坏了怎么办？”

“压坏了，你就当我的腿啊！”将王博的头直接压下去。

他这腿也没残废到，一个脑袋都承受不住吧……

拿着帕子替王博擦干头发，用梳子一遍一遍的将头发梳顺。

将枕头下藏着的匕首拿出，削掉王博的一束头发，又从自己的发上削下来一截，低头将两股头发拧在一股，再用红绳绑住。

“萧琮，你准备了多少把刀？”

目光带着压迫，王博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一颗心被扯的阵阵发酸。

他什么都懂了，不论他如何折腾，萧琮都会纵容他。

但只要他说出不要萧琮的话语，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萧琮都会握住匕首，刺向自己。

并不回应，萧琮从床榻被褥下拿出一个绣的歪七扭八的荷包，将青丝放了进去，递到了王博手里。

“结发为夫夫，如今给不了元宝盛大的婚礼，这荷包便是信物。”

“萧琮，准备了多少把刀？”执拗的，自虐的，非要萧琮亲口说出答案。

“就两把，都过去了。”只发现了两把，那便只有两把。

往事过去了，那便过去了。

正如阿娘所说，人总是要朝前看，日子才能过得顺利。

绝望无助之时，萧琮唯一握在手上能阻止王博离开的筹码，就是他自己。

他若受伤，他的小将军，怎么会忍心不要他？

“阿爹阿娘回铁岭了，后面就跟师尊一起去山间小住，让我们别惦记。”主动转移话题，萧琮不喜欢他的小将军，被歉疚与悔恨包裹。

他和王博，谁都没有错，他们都在拿命爱对方。

萧琮这么一提，王博就想起自己其实并没有见到师尊。

反倒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一满头白发之背影。

因着只有一瞬，王博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听着萧琮这话，便默认萧琮见到了：“嗯，去山了住住也好，正好散散心。”

饭食已经端到隔间，一个烧的通红的骨汤锅子如今正翻滚着白色的泡。

小胡子提前准备好的素食和肉类分量不多，但种类繁多，务必让两位主子每一个都能尝一口。

一张桌子放不下，旁边就另外配了一张专门放菜的小木几。

“萧琮，这些天不能吃辣。”萧琮喜辣，但如今有伤在身，那自然一口都不能沾。

扯出一根红色绸带，将王博一头披散下来的头发随意系住。

那清冷矜贵的人，纵容不刻意柔和眸色，此时看着也比往日好亲近。

“你想干嘛？”看向王博的凤眼，带着水光。

嘴角的笑，带着满意。

在他坚持不懈的调教下，他家小将军，总算是开窍了。

“别瞎想，你有伤口，所以不能吃辣。”

微微冷着脸，给萧琮夹起一片烫的正好好的牛肉，眸子里有着警告。

但那握住筷子微微颤抖的手心，透露出王博的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冷静。

“唉。”一声叹息，但萧琮怎么可能放弃？

“我怎么可能这么没眼力见吃辣？”眸子一挑，风情万种，那点子藏不住的魅气，慢慢倾泻。

萧琮今夜不会吃辣，明天不会吃辣，后面很多天都不会吃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