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索得意极了。

明明眼睛都被戳烂了，整张脸都被血糊得一团糟，但那得意的神色，却是直接穿过了皮肉。

凌青听到他的声音缓缓抬眸，从嘴里溢出一声嗤笑，“你以为杀了梅麻，就能保住培育基地了吗？”

“你可真蠢。”

他看向秋野和栾策，眼睛血红却澄澈，“我带你们去培育基地，那种充满罪恶和苦难的地方，早就该毁了。”

说着他扫了眼傅索。

“而缔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是时候接受苦难的反噬了。”

“说得比唱得好听，你怎么可能知道培育基地的位置！”

傅索看不见。

可他能听见，很快耳边响起的那个声音，就让他原本满是自信的表情彻底皲裂，那个声音他太熟了，那就是通往培育基地的通道被打开的声音！

“你不可能知道培育基地的位置！你不可能知道的！你为什么会知道！明明你一直在古堡！在傅秋野的身边！你怎么会知道培育基地在哪里！”

凌青站在墙边。

墙上的壁灯被他转了方向。

机关开启，大厅用来供暖的壁炉整个后退，露出了一条黑漆漆的向下的楼梯通道。

血猎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倾尽整个血猎之力苦苦找寻的二代培育基地，竟然就在他们一直监视的这栋二号古堡的地下！这是完完全全的灯下黑！

“我为什么会知道？”

“那得问你啊，亲王殿下。”

凌青为什么会知道二代培育基地的位置呢，那是因为傅索太过自负了，这个吸血鬼无比相信自己的意念控制，从没想过凌青有一天能清醒过来。

而他长时间对凌青的洗脑，无意间也洗脑了自己。

谁不想要那样浓烈的爱呢，谁看着一双满是爱意的眼睛，会丝毫无动于衷呢，纵使那份爱不属于他，属于一个叫宁静的稀灵血人类，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在凌青眼里。

他就是宁静。

他就是那个凌青最爱的人。

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亲王对一只吸血鬼动了心，当然吸血鬼跟他的大业比起，还是不值一提的，而且这只吸血鬼还是培育基地的培育种，配不上他。

但配不上归配不上，只要吸血鬼乖乖的，他也能一直把他养在身边，给他一点自己的恩宠。

傅索很享受被吸血鬼用满是爱意的眼神看着的感觉。

那让他感觉极好。

所以在这样的目光下，他会经常跟吸血鬼说些甜言蜜语，还会给吸血鬼许诺一个未来，甚至在展望未来的时候，还无意间透露过二代培育基地的位置。

不过甜言蜜语说多了。

有些内容当然也就记不清了。

只不过傅索不记得，凌青可记得清清楚楚，毕竟那是他最爱的‘宁静’，傅索占了宁静的身份，事到如今，也要为这个身份付出相应的代价。

凌青拖着傅索的腿，正如傅索曾把他拖出一代培育基地那样，拖着他走下通道，走向二代培育基地。

命运齿轮在这一刻停转。

并开始倒退。

…………

下到培育基地后，秋野联合栾策杀了培育基地所有的实验人员，云玲也找到了那些被抓来的血猎同伴，他们把所有的实验品集合到了培育基地的大厅。

培育基地每天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实验，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只不过经历过暴动，二代培育基地里的管控比一代更严，所有的实验品都带着手铐脚铐。

他们看起来不像实验品。

更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在为自己的恶行赎罪。

可他们分明是受害者。

可今天到底是和往常不同，因为培育基地迎来了历史性的一幕，那个高高在上拿他们不当人的亲王，被人像死狗一般拖着，拖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看着这一幕。

表情终于不再麻木，那一双双眼睛里，都燃起了仇恨。

凌青砍掉了傅索的双手双脚，然后一抬手，把他丢进了人群里，他也做过实验品，他知道实验品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他也知道他们有多恨傅索。

这是他为傅索安排的结局。

凌青对这群实验品笑了笑，“他是你们的了。”

短短六个字瞬间就激起了所有实验品的恨，他们一哄而上围住了傅索，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亲王殿下没了眼睛，没了双手双脚，只能任人宰割。

他发出凄厉的叫喊。

那声音尖锐得能穿透云霄。

可很快，叫喊声也没了，他的舌头被人生生拔掉，镣铐成了行凶工具，愤怒的实验品们用它刮掉了傅索的皮肉，血水顺着地板蔓延，没过多久，傅索就被刮得只剩下了一个骨头架子。

这群实验品们杀红了眼。

模样也可怖得很。

但没人觉得他们可怕。

秋野站出来，“我是吸血鬼族的王，在栾策带领的血猎组织下，我才知道这些年因为我的失察，让傅索对稀灵血一族和一些吸血鬼做出了这么多的恶，在此我对所有沦为实验品的稀灵血和吸血鬼道歉。”

吸血鬼王深深鞠了一个躬。

“但我知道，道歉并不能抹除你们的苦难，吸血鬼族会给予你们补偿，让你们重建家园。”

“最后——”

“你们都自由了。”

语毕，吸血鬼王抬手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接着所有实验品身上的镣铐都应声碎裂，掉落在地。

实验品们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他们颤抖着手。

“我们……真的自由了吗？”

栾策眼含热泪，对着人群大喊一声，“你们真的自由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培育基地，也再也不会有实验了！”

因为血猎组织的介入，这些年二代培育基地抓到的稀灵血人类已经越来越少，因此大厅里大多是一代培育基地里的老人，以及培育出来的少数年轻稀灵血。

老人们参与过暴动。

其中有人很快认出了栾策，也认出了B仔。

“是他们！是我们送出去的火种！是火种回来了！”

“火种带回了自由！”

“我们真的自由了！”

“我们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