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一块烂过裆，张瑞突然发现景学勇对哥几个的态度和蔼了很多，毕竟都是跟着领导一块落过难的伙计们，感情上自然要亲近上很多。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等张瑞忙完几个要紧的活再一回头已经快过年了。

杨燕的饭量也明显见涨，虽说两个人赚钱躺着吃都吃不完，不过家里的肉食有些不够了，两个人的肉票加起来也不过三斤多一点，还真不够大肚子婆吃了。

这个时代肉票可是稀罕玩意，肉食供应在六十年代初和七十年代曾经出现过两次波折，在困难时期很多大城市每人每月也就限量供应半斤多。

矿工是重体力劳动，在经济逐渐好转的时候每个月肉类供应已经提高到了二斤多。杨燕每个月也有接近一斤的供应量。每天能匀到一两肉，看似很多，但是这个时代肉还有吃油的功能。

这个时代油料供应也很少，最少的时候一般只有三两，快到了六十年代中期很多地方才勉强达到五两。

这还是他家人口少，两个人赚钱两个人花，如果人口稍微多一点的家庭，这些东西放锅里充其量也就能看到个油花。

洗煤车间后面的鱼早就被钓没了，矿上不少人也听说了，那个地方好上鱼，于是大伙都去钓。不过几米的河道，又不是养鱼塘，没几次就钓没了，这个窝子没个三五年的光景可养不起来。

趁着周末，张瑞骑着自行车去协谷镇西南沟水库钓鱼去。那个水库别看面积不大，水很深，冬天也很少结厚冰，里面应该有不少鱼。

可能是天冷的原因，鱼不怎么吃食，张瑞钓了大半天，窝头都啃仨了，就没见浮子动过，这西南沟水库里的鱼就这么挑食吗？

冬天了，太阳落得早，甭管有没有收成，都该收拾东西走了，这荒郊野地的万一碰见个狼还不给叼去了。

钓鱼佬最忌讳空军，出门的时候张瑞可跟媳妇夸下了海口，要她把锅好好刷刷，晚上炖大鱼吃。趁着天黑之前去镇上的大集买两条鱼回去，省的被媳妇笑话。

“还有别的鱼吗？”

张瑞到大集上卖鱼摊转了了好几圈，发现没啥鱼了，只有一排带鱼上面还带着冰碴。

“没了，这两天都不上鱼，好几天没见着活鱼了，刚来的带鱼还有这一板子，咸鱼要吗？”

卖鱼见他车子上绑着鱼竿就知道钓了一天没收成，过来买条鱼回家糊弄媳妇的。

“咸鱼？”

张瑞琢磨着如果回去说钓回二斤咸鱼来，是不是很容易就破案了？

“要不拿点带鱼吧！刚才好几个钓鱼的都拿这个回去应付媳妇了。”

这几天还真邪了门，一个不上也就罢了，个个都不上，多少有点邪乎了。

“这是海鱼，别说水库里，就是大柴河也钓不到这玩意！”

张瑞寻思自己媳妇也是上过学的人，肯定不那么容易上当。

“媳妇嘛，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过日子嘛，就得学会糊弄，如果啥事都较真，非得打起来。

“那成，带鱼怎么卖的？”

张瑞寻思他说的也对，管他什么鱼呢，先吃了再说。

“四毛八一斤。”

买鱼虽然不要票，但这玩意的价格跟好肉差不多，而且还不能熬油，买的人也不多。

“忒贵了点吧！活鱼才四毛多。”

钓鱼佬对鱼价的掌握程度不比卖鱼的低，虽说这个价格在鲜鱼中已经算是不贵的了，不过一般人一个月才赚几个钱。

“这带鱼是深海鱼，运过来都得冷冻，你看这冰碴还厚着呢，这个价真没多要你。”

“又不是第一次来你这买，老主顾了照顾照顾。”

有时候人名气大了也不好，都知道张瑞钓鱼有两把刷子，就有带着酒约着晚上一块开荤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张瑞“偶尔”也得来买条现成的。

“要不是老主顾，都给你卖五毛了，这样吧天也快黑了，还剩下四斤多，最低四毛五卖给你，四毛三来的，算是不赚你的。”

卖鱼的一天营业额也不高，一斤鱼赚二分，相当于没赚头。

“成，给我来几条。”

甭管淡水鱼还是咸水鱼，回家先糊弄媳妇再说。

“今天钓着了吗？”

杨燕不喜欢张瑞钓鱼，毕竟这家伙的水性仅止于狗刨，万一脚滑掉到水库里就很危险了。不过现在想吃点肉食真不容易，只要张瑞不下水，愿意钓就去钓吧！

“钓着了！”

张瑞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刚买来的鱼，还别说这带鱼银光闪闪的真漂亮。

“这不是海鱼吗？”

杨燕看着张瑞手里的带鱼陷入了沉思，她记得以前学地理的时候好像讲过，带鱼好像是舟山渔场的特产。

“你不知道，知道咱们西南沟水库为啥很少上冻吗？西南沟水库通着海，下面有个老大的海眼呢！今天钓鱼的大伙上的都是这个，可能这波就是从海里过来的。”

张瑞作为老钓客，给媳妇“科普”钓鱼知识。

“哦！”

杨燕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既然别人也是这个，那应该没啥问题了。这个时代的人多少容易忽悠，没见现代人听见海眼这个词还都不确定是真是假。

“多吃点鱼对孩子好。”

张瑞见糊弄成功了，就连忙去厨房做鱼去了，大集上现在来的都是热带带鱼，虽然不如冷水带鱼有味，但这种带鱼肉质肥厚，能吃到更多的肉。锅里少放点油煎一下再炖，开锅多放点醋，出锅撒点蒜苗，甭提有多香了！

自从结婚以后，张瑞发现只要家里炖鱼，好肉是甭想了，吃点边边角角就得了，反正媳妇吃了也不白吃，肚子里的娃还等着营养呢。

第二天杨燕回到办公室就给大伙说张瑞从西南沟水库里调到带鱼的事，差点被程燕几个笑话死，都说一孕傻三年，这家伙简直是傻透了！

后来也不知道咋传的，说什么有人竟然从西南沟水库钓到那么长的大鲨鱼，传的还由鼻有眼。有好事者专门找来称上的大钩子，说是看看能不能钓到鲸鱼。毕竟据老辈里说，西南沟水库下面有海眼通着东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