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觉得最近似乎又有些不对劲，矿局突然出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就连安全科都被硬塞进几个女同志，还是年龄比较大的，有个年龄大的，张瑞都想喊姨……

“怎么又给安全科塞女的，不知道安全科任务重需要下井吗？”

张瑞见这样不成，就赶紧找吴爱民商量。来的这些女同志不仅占位子，关键时刻还帮不上什么忙。

“你不能搞性别歧视。”

吴爱民最近也发愁，上级突然调过来很多关系户，那些领导没有备注的就安排给各矿，领导点名要留在矿局的，他只能看哪个科室有空，就往哪个科室里塞。

“咱就事说事，我总不能安排她们晚上值班吧！”

安全科晚上要轮流值班，以便及时处置突发事件。

“值啥班，你伺候好就成！”

吴爱民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隐晦的提醒了一句。

“又是哪来的关系户？”

张瑞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最近矿上来的据说都是关系户，据说有人还有着通天的关系。

“上级领导在老家的小姨子，有没有一腿就不知道了，以前在县纺织厂，不知道为啥突然调到咱们矿局来了。”

上级领导突然安排个女同志到某单位，这多少让人家单位内部有不好的联想。

“县纺织厂不是全县最好的单位吗？为啥还要往外调？好像有点不对劲！”

张瑞觉得这事似乎不对头，如果说别的单位也就罢了，但县纺织厂效益据说真的很不错！由于新县属于矿区，纺织厂是煤矿必要的配套产业，当年新县的纺织规模，在全国都能排的上号！

“怎么了？”

吴爱民知道他的直觉比较准，说不定是自己没有想到的方面出了问题。

“最近也有很多人找我说情，想把亲戚安排到矿上，还都是从那些好单位过来的。”

张瑞虽然没法将人直接留在矿局，但是安排人去下面矿上还是没啥问题的，所以他家最近也挺热闹。

“是因为下岗吗？”

吴爱民猜测县里可能再一次酝酿下岗，这些人就是提前得到消息的。

“县里已经完成下岗了，再说就是下岗也波及不到这些人！”

在矿上完成下岗任务之后，县里也开始了下岗，县委大院门口整天跟早市似的，被围得水泄不通。

当年下岗本就不涉及单位领导，这些关系户肯定也早就跳出五行外了。

“那是啥事啊？”

吴爱民能想到的也就是他们准备规避下岗，否则正好好的没有理由调动工作，要知道调动工作可是很麻烦的事。

“我去下面的矿上看看吧！这事不正常。”

张瑞决定到下面几个矿转转，说不定聊天的时候就能碰见高人。

张瑞从牛琪的矿上溜达了一圈，没听他们说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他只好去协谷矿去看看，协谷矿毕竟是大矿，吹起妖风来比一般的矿要大不少！

“老朱干嘛呢？”

张瑞的车刚到协谷镇驻地，就看到朱向海提着一袋子东西，在路边边走边吃。他觉得这家伙就算是真饿了，也没必要这么不顾形象吧！

“张工，您来检查了？”

朱向海见是张瑞，连忙跟他打招呼，如果不是当年张瑞做主收留他，估计他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上车吧，我捎你一阵！”

张瑞也挺欣赏这个宁肯饿死也不讨饭的东北汉子，跟着杨烁干的绝大多数都不靠谱，加油站的事还是多亏了他才能运营的这么好。

“尝尝、尝尝！这个是我买的炸鸡架”

朱向海一上车，就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张瑞，里面是一个完整的炸鸡架。

“鸡架？这玩意有啥稀奇的？”

张瑞有些嫌弃的看了看上面那丁点的肉，他们家现在喂狗都不用这种溜光的鸡架。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能看到这玩意，现在附近除了村里几户在山沟里养皮狐的人家之外，谁还吃这个？

“你尝尝，这个真的很正宗！”

朱向海见他迟迟没有吃，就赶忙跟他推销。

“还挺酥脆！”

盛情难却，张瑞只好勉为其难咬了一口，还别说味道真不错！

“刚才从镇上看到一辆我们老家牌照的车辆，上去一打听也是从东北过来的下岗职工，幸好还有炸鸡架的手艺，一路走、一路卖，还算过的潇洒。”

朱向海也羡慕这种四海为家的生活，不过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可潇洒不起来！

山东由于工资水平低，所以不是打工人的首选地，所以当年基本没有吸收多少东北外流的劳动力。

“东北之前不是下过一次岗了吗？现在下岗还厉害吗？”

张瑞记得朱向海就是因为下岗才跑出来打工的，当年听说他们厂子下岗了四分之一。

“现在不是下岗了，是破产！”

朱向海也没料到下岗这事竟然愈演愈烈，以前厂子里只是让工人回家，现在直接连厂子都回老家了！

“破产？”

张瑞当然知道破产是什么意思，不过一时半会还没往那方面考虑。

“对，我们那好多企业都卖给个人了，光我们那个县城因为企业破产下岗了六万多人，我媳妇都下岗了！”

最近朱向海的老家也经历了企业上的大地震，侥幸逃脱上次下岗的，这次也一个没跑了，全部回家哄孩子去了！

“这么厉害吗？”

张瑞总算是看明白了，看来县里一些企业马上就要准备破产了，那些消息灵通的人士，趁着破产之前赶紧把亲戚调走，要不然也解释不通为啥突然正好好的，出现这么多的人事调动。

当年我们错过了“砸三铁”中最重要的一步，第二次下岗开始的时候，又没有把握住问题的核心，没有对落后的管理机制进行改革。

那些年虽然出了很多修修补补的政策，但都不过是扬汤止沸，表面上虽然拖延了矛盾集中爆发的时间，但是其积累的压力足够吧很多企业炸的尸骨无存！

都说炸鸡架是东北特色美食，但有钱谁吃这玩意？一个地方如果突然出现炸鸡架这种特色小吃，就一定要注意了，这绝对是经济下行的风向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