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水库似乎跟爆破也没啥关系，但下周水库来水面、还有大坝的位置，有几座小山包，虽然不是结实的花岗岩，但青石这玩意也不好砸，还是用爆破比较划算。

这年代没多少虚头巴脑的东西，建设指标部直接放在水库正中央一个待拆迁的土坯房里。张瑞带着大伙到指挥部报到，指挥部简单的分了一下工，就安排他们投入紧张的工作中了。

张瑞带着几个民兵负责外围安全疏散，陈辉负责爆破。秦斌、毛哲和明玉一组，李波、王鹏和文慧一组，还有其他村里的几个小组一起跟着凿炮眼，都是姑娘扶着钎子，小伙子抡大锤。在大兴农田水利的时代，姑娘当作男人用，男人当作驴使是常态。

工地里的大锤都是软把的，这样锤头上的震动才传不到人身上，要不然震断胳膊都是小儿科，这种锤子没功夫可用不了。真正开始打炮眼的时候就看出差距来了，那几个小组一个炮眼接着一个炮眼的打，秦斌几个半天才能打出一个来，明玉跟文慧还要小心不被男生们打到手。

“后生，你们怎么这么慢，要不然你们跟着运输上去挖土吧！”

别的小组有不乐意的了，虽然知道这几个是刚下学的年轻后生，但你这效率也太拖大家后腿了吧！

“你们快，你们快怎么不都干了！”

之前大家谁也没干过这种活，能把锤子砸准了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还不服气！你瞅瞅你们干的速度，我们打三个炮眼，你们都打不了一个，知道的是你们不会，不知道的还以为偷懒呢！”

矛盾就是这样产生的，秦斌气不过去跟他们理论。

“别吵架……”

陈辉见他们吵吵起来了，就想过去劝劝，却被被张瑞拉住了。

“没事，让他们闹闹吧，一会就好了。”

一伙嫌另一伙干的慢，一伙还觉得委屈，这矛盾早晚都要爆发，还不如刚开始闹闹得了。

“不怕他们打起来？”

陈辉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伙人，有些担心。

“没事，这么大的工程，有管理的，可以点火了没？”

张瑞跟着老牛学到最重要的道理就是：专业的东西由专业的人去负责！别看两个人带着这几个小组，但人家是县里安排的，除了专业的东西，其它的根本不会听你矿上怎么说，一会闹大了县里自然来人处理，咱还是少主动往钉子上碰。

“现在点吗？”

“点吧！”

三声哨响，下周水库开山第一炸终于响了。工程指挥部的听说这边吵起来，本来还没当回事，各小组之间吵架拌嘴很正常，可是听到一声炮响之后还以为双方动了家伙头，赶忙过来劝解……

忙碌了一天，水库工程点起了一堆堆篝火，大伙围坐在一起休息，在交通不发达的时候，这种规模的活动不可能天天让你回家，上万人一起扎帐篷露营是一件很壮观的事。

张瑞跟陈辉的帐篷就扎在炸药仓库旁边，附近村里的民兵轮流站岗。炸药仓库附近肯定不能点火吃饭，所以两人就跟着几个知青一块搭伙。

明玉在篝火上架了口锅子，里面煮着带来的蔬菜。文慧打开一个肉罐头，在盒里切了切倒了进去，不一会香味就飘了出来。

既然要搭伙，所有的东西自然要一块分享，大家都把带的粮食贡献出来，由明玉跟小慧统一做好了，一块吃。今年粮食大丰收，每个人四百多斤的粮食定量都发到位了，临行前村里又补了点黄豆面什么的，足够知青们在库区吃的。

相比其他单位运输物资不方便，协谷矿借着矿上卡车的便利，往工地捎点东西比较方便，矿上的后勤科长又整天的惦记着张某人，自然不会亏待了两人。今天张瑞跟陈辉只带了点干粮和几个罐头，最晚后天矿上还有卡车来县里送煤，说是多给他们带点补给。这次修水库竟然算出公差，送来的补给品没有跟他们要钱和票，这让两人兴奋很久。

“这清蒸肉真好吃！”

文慧已经很久没吃到罐头了。

“那你多吃点。”

明玉将自己饭盒里一块肉夹给她。

“姐，你吃吧，我有好几块呢。”

作为最小的一个，大家都善待这个小妹妹。

“文慧，你怎么这么小就来插队？”

张瑞看着小慧跟自己妹妹一样的岁数有些纳闷，哪怕是新县这种犄角旮旯都知道要节衣缩食让孩子尽量读完高中，在京城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家就我爸一个上班的，我跟我弟弟都在上学，去年我爸车间出事故病退了，家里都快断炊了，实在养不起两个上学的孩子，现在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如果有可能，谁愿意到农村来受苦，其它几个普通家庭的知青情况都差不多。

“秦斌，你为啥当知青？”

张瑞见过他的档案，按理说这样的家庭没理由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秦斌没有解释，默默的吃完去溜达了。

“我这个怎么这么多肉？”

陈辉刚才去检查傍晚打的那几个炮眼，争取明天一大早放上几炮，把水库入水口那边的那座小山包炸掉。

“你吃吧，你的活最危险。”

明玉特意多给他留了几块肉，点炸药这种事听着就危险，如果因为吃不饱饭，脚软了没跑开就麻烦了。

“没事，不危险”，陈辉瞅了一眼明玉的饭盒，里面一块肉也没有，就把自己饭盒里的肉都倒给她，“你吃吧，你看你瘦的，我们矿上经常吃肉，来这里正好不用下井歇两天。”

“陈哥，你真的用火锅炸开过最硬的花岗岩？”

王鹏一直不相信这个传言，火锅这玩意他吃过，煤气中毒的听说过，但没听说过这玩意能爆炸呀！

“当然，全矿都知道”，陈辉似乎想到一个恶作剧似的主意，“火锅很厉害，说爆炸就爆炸，直接在花岗岩上炸出二十公分的洞，以后你可千万别吃火锅了。”

“以后可不敢吃那玩意了。”

王鹏有些心有余悸，旁边李波早就听出陈辉是在逗他，不过谁让这兄弟当真了呢。

吃饱了的张瑞往新挖出来的沙堆上一躺，枕着胳膊望着头上的星空，人仿佛跟着星星一起在转，好久没这么悠闲过了……

“啊，谁呀！”

半夜突然一声姑娘的呵斥打破了夜的宁静，所有人都惊醒了

“咋了？”

张瑞衣服都没来得及披就钻出帐篷，远远看着似乎是杨家庄知青那边，就连忙跑了过来。

“刚才有人隔着帐篷摸文慧。”

明玉红着脸小声跟他说，知青的帐篷不大，仅够两个人睡的，隔着帐篷就能摸到人。

“耍流氓？”

上万人的大工程，混进一两个作奸犯科的也是正常。

“看见什么样了没有？”

几个男的都被惊醒了，附近帐篷里也有人来打听，这种耍流氓的逮住一定得狠狠揍一顿才解气。

“没有，出来的时候已经跑了。”

整个施工现场似乎就这伙知青好欺负，附近虽然也有女同志的帐篷，不过没人敢骚扰她们，都是附近十里八乡的，谁敢欺负。

“你俩别在这睡了，你们跟我去炸药仓库那边睡，边上有人看着。”

大伙帮忙把两个姑娘的帐篷挪到炸药仓库那边，旁边的民兵一听说有人耍流氓也很气愤，工地竟然出了这种败类，让两个姑娘放心睡觉，大伙帮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