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桑挽给凌韫倒了一杯水。

“谢谢……。”凌韫抖着手接过，不敢看她。

“凌女士，你这次光临寒舍是我又做了什么危害你女儿的事情吗？”

桑挽没给她好脸色，要不是她把李响留下的警察支走，凌韫别想进这个屋。

抿了一口水，凌韫的喉咙却是异常干涩，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看向面前无所谓的桑挽，凌韫有些看不懂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我今天上午去见了陈桂枝，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根本说不出话来，你不是她亲生女儿吗？你一点都不担心她吗！”

桑挽忽地笑出了声，看着凌韫冠冕堂皇的说出这些话，她是应该笑她可怜，还是应该同情她。

同情她被人蒙在鼓里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拿她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桑挽没回答她的话，从沙发上缓缓站起身，她带着笑意的唇角荡然无存。

“凌韫，我想你今天不打自招来已经很没有礼貌，我能让你进来完全看在你是长辈，陈桂枝是不是我妈，我是不是她的女儿，都跟你凌韫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你怀疑陈桂枝有问题就去监狱跟她聊，我是这场案件的受害人，你没权利在这里对我发出质问。”

轰地一声，凌韫全身的血液逆流，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

桑挽烦躁的皱起眉，“现在可以从我家离开了吗？”

见她下了逐客令，凌韫一时有些慌乱。“桑挽！”

“我需要知道真相！”

极尽嘶吼出的这句话，凌韫哆嗦着唇，她快要被逼疯了，这一切到底在掩饰着什么……她现在一回到家看到桑思思只有失望，害怕，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的女儿竟然会是一个嫌疑人，一个杀人犯。

她每天都在噩梦里醒来，根本睡不着觉。

桑挽转过身，眸光微敛。“你想知道什么真相？陈桂枝要杀我是事实，桑思思是同伙也是事实，怎么，证据摆在面前，你都不愿相信吗？”

桑挽高高挂起的样子，让凌韫心脏一缩。

她的人生一路平坦，走过这么多路却败在了女儿是个杀人犯身上，凌韫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接受不了！

“桑挽，姜家百年来从未出过可以给家族蒙羞的人。”

她终于不装了，桑挽也不再想陪她玩，

“现在不是有了？法院会告诉你最终的结果。”

说完，她不以为然的摊开手，低垂下的眼眸透着轻嘲。

凌韫这一辈子说是顺风顺水不为过，名门望族出来的人，长大后又跟姜家联姻，上流社会流传着不少她跟姜父的佳话，两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她从出生便在别人的终点上，现在出了桑思思这么一个毁她的人，任谁，谁也受不了。

忽然，桑挽想到小时候，凌韫对她时而严厉，时而溺爱。

她让自己弹奏钢琴，但凡错了一个音就要加时一个小时，连抬起的手势，指法，她都要做到精益求精，不能出一点差错，那时候的她心里是封闭的，六岁的姜挽什么都不懂，一天要坐四个小时练琴，功课样样不落，早已经成了一个学习机器，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满脑子都是学习练琴。

凌韫疼她的时候也是真疼她，牺牲自己的时间来教导自己，用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形容她不为过，她练琴她就在旁边看着，她因为累赌气不吃饭，她也不吃饭，对自己花钱不眨眼，想要什么给什么。

可以说她后来虽然在陈桂枝那样的家庭里能学习好，还要感谢凌韫。

快乐是真的，她怀念也是真的……

可是天下没有后悔药，她也长大了……。

忽地，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李响不安的敲着门。

这一声把桑挽的意识拽了回来，视线从凌韫身上离开，桑挽从靠着的门上起身，走到门口开门，入眼的便是李响气喘吁吁的模样。

“你这是跑了一千米回来？”

透过她，李响看向屋里的凌韫，压低声音。

“没…没事吧？”

桑挽没说话，摇了摇头。

李响的到来无疑不是把凌韫身上的火药味平息下来，擦去眼泪，从包里偷偷把卡拿出来，藏到杯子低下，做完一切，凌韫失态的起身。

“今天抱歉了……。”

狼狈的从桑挽家出去，凌韫走路时双腿都在发颤。

看着凌韫的背影，李响后怕的把桑挽拽到跟前来，上前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

看她没事，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凌韫阿姨没威胁你吧？”

桑挽轻笑，觉得他现在这幅样子很像一个老妈子，啰嗦个不停。

“她能拿我怎么样？到是你就这么过来了，不怕凌韫回去找你麻烦？”

李响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他在姜家看着桑思思，如果让姜家人发现他跟自己关系走的太近，保不齐要在陆军长面前参他一本。

李响不屑的扬起眉，摆着手，脱口而出道。

“没事，明天结果就出来了……。”

桑挽一怔，看向他。“嗯？什么结果。”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李响赶紧想着补救措施，慌张解释道。“那个…我最近在查桑思思跟什么人有过接触，明天就能知道了……。”

模棱两可的回答糊弄过去，李响便开始转移着话题，聊着一些家长里短有的没得。

然而，桑挽像是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一直在问，怕在聊下去自己会穿帮，到时候事情会不受控制，李响抿住嘴，视线停留在她面前的杯子上，底下的一角金卡异常耀眼，眼珠子转了转，李响故作责怪她的语气。

“桑挽，取完钱卡要收好啊。”

他以为这是她的卡，没想那么多。

不想，桑挽听到这话，疑惑的皱起秀眉。“卡？什么卡。”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她呼吸瞬间一滞，匆忙拿起杯子，手心里的金卡好像一个烫手山芋，桑挽唇间的血色尽数褪去，手心里紧紧抓着金卡，恨不得将其掰成两半……。

是想用钱封住她的口吗，还是看她可怜给的施舍？凌韫还真是会往她伤口上撒盐……。

下一秒，砰的一声，金卡被她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水杯被震的溅出几滴水，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凝固住。

桑挽冷着张脸，咬着后槽牙。“李响！麻烦你一会回姜家把卡还跟凌韫，我承受不起她这份心意。”

真是可笑…她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