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老疯子疑惑的声音，在这片空阔之地响起。

能让老疯子停下脚步心生忌惮的，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修士。

这人身穿红袍，拥有着一双灰色重瞳，红袍之上有着一朵诡异的黑云图案、这种黑云图案，老疯子从来没有见过。红袍者盘坐在祭坛之上，披头散发，胸口处似乎被洞穿，有着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鲜血似乎流干，边缘是暗红色。

明明没有了心脏跳动的气机，如同一个死人一般，但老疯子很确定，眼前这人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只是这人，气息实在诡异。

生命之火还在跳跃，但却十分微弱。至于境界修为，老疯子试图堪破他的修为，却发现后者体内灵力时而有，时而无。有的时候，灵力如汪洋，深不可测。

这人，至少是轮回境，而且还是没有凝结轮回印，在上一次天地大战中残存下来的修士。

不仅如此，这人时而出现的灵力也是极为怪异，这股气息与天魔的黑色物质十分相像，可若真是黑色物质，绝对无法通过祭坛边缘的阵界进入内部。

这是封印之地，任何天魔都是无法踏足此地。

嗡嗡嗡。

老疯子越想越是头疼欲裂，脑袋里似乎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噬，又有无数雷霆化作斧头劈凿。

他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记得自己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可到了祭坛处，他又忘了自己要做什么，脑袋里只有剧烈的疼痛。

老疯子浑浑噩噩地站着，盯着祭坛上的红袍者。

“你是谁？”老疯子再一次发问。

祭坛之上的红袍者恢复意识，灰色的重瞳聚拢从发丝间穿越而过的光线，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旋即，他咧开嘴，露出森然的牙齿，发出阴恻恻的冷笑声，“后起之秀，前辈不认识，理所当然。”

“我名天祀。”天祀抬起双手，将自己披散开来的头发重新挽起放在后背，双手捧住自己的脑袋，而后用力一拧，让原本与身体错位的脑袋恢复如初。

不只是脑袋，随后天祀又将自己的双腿和胸部拧转。似乎在此之前，他的身体被四分五裂，眼下才算是彻底正常起来。

这一幕看上去，十分诡异。

与此同时，胸口处的窟窿被溢出的鲜血不断填满。祀用手指在窟窿处取了一指鲜血，用舌头舔舐，神情怡然自得。

显然，他并没有将眼前的老疯子放在心上，哪怕这位已经神智不清的老人是曾经的九天柱之一。

暗渊深处的祭坛，此刻的气氛凝滞。

红袍者天祀，老疯子两人彼此对视，两人周身都没有明显的灵力波动，可这一处的虚空却如同被禁锢。

老疯子的双眸再度燃起金色的火焰，两道火光喷涌而出，化作两道长虹，射向红袍者。

面对着这两道逐渐蜕变成紫金色的长虹，天祀不为所动，只是凝视着眼前的老疯子，嘴角挂着冷冽的笑意。

“这便是天底下第一等火焰，虚无紫金焱；只可惜，你的力量大不如前。”

红袍者天祀任凭虚无紫金焱火落在自己身上，没有动用任何力量抵挡。焱火落下之后迅速蹿腾而起，将天祀的身躯笼罩。虚无紫金焱具备两种形态，一则虚无焱，一则本真焱。

前者具备洞察一切虚妄的能力，这种洞察包括境界修为，灵力血脉，甚至能够于时间长河中返本溯源。

至于后者，虚无紫金焱会变成灼烧能力最为惊人的可怕火焰，万物皆可焚化。传闻一簇虚无紫金焱的本真焱，可将轮回境强者焚化，尸骨无存，不入轮回。

不过，老疯子眼下的境界跌落，根本不足以掌控虚无紫金焱的本真焱形态，因此这部分能力在老疯子失智之前，就彻底封印了起来。不然，本真焱一旦释放，焚化的可未必是敌人，而是老疯子本人。

而被封印的，除了本真焱的能力之外，虚无焱的能力恐怕也是有所封印。

天祀知晓这些，因此眼下才敢肆无忌惮地无视老疯子的虚无紫金焱。至于自己的来历，他并不担心老疯子能够洞悉出来。

因为，已经不重要了。

“你不是你。”虚无紫金焱散去，老疯子双眸的金色火焰暗淡，旋即他也是开口说道。

“不对，你仍然是你，不过只是一具身外身。”老疯子继续说道，“很诡异的力量，你的真身………”

老疯子猛然抬头，双眸再度燃烧起金色火焰，灼灼的火光朝着虚空迸射而去，在触碰祭坛阵界壁垒时，迅速变成两道漩涡。

就算是身外身，也会与本尊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老疯子要以这一丝联系为引，借助虚无紫金焱洞悉虚妄的能力，在虚空之中追本溯源，找到这具身外身的本尊所在。

可惜老疯子的境界跌落的厉害，若是全盛时期，虚无紫金焱落下，便是能够找到本尊所在。要知道虚无紫金焱可是能够通过身外身焚烧到本尊。

“找到了。”老疯子双眸金光闪烁，虚空中的两道漩涡汇聚成一处，而后漩涡的正中央有着一道模糊的身影显露出来。

这道身影只有轮廓。

老疯子手中的印诀不断打出，转眼间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但好在他抓住了那一缕试图逃窜的气息，而后让漩涡之中的身影逐渐清晰。

“显化！”

老疯子大喝一声，漩涡深处，那道逐渐清晰的身影显化出面容。

那张脸，和眼前的红袍者皆然不同。对于老疯子的此番追本溯源，漩涡之中的本尊天祀似乎早有预料。他的双眸跨越虚空，带着一缕玩味的笑意，凝视着老疯子。

“终于见面了，五天柱。”天祀呵呵一笑，旋即面色狰狞起来。

“糟糕！”

老疯子心下猛地一惊，心神急忙撤出漩涡，双眸之中的虚无紫金焱迅速熄灭，他隐约间察觉到不妙，眼前这人是故意引诱自己追本溯源，为的就是让自己点燃虚无紫金焱。

点燃的虚无紫金焱，变成了黑夜之中的烛火，照亮了漩涡之内的人影，也将自己给暴露了。

“晚了，你已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