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姓雷，叫雷震。

家中有老母亲，也有妻儿，是难民中少有的一家人健全的，逃荒路上为了护住妻儿，他加入了王全他们，也干过抢劫打架的事情，偷偷摸摸的也没少干，但没杀过人，所以他有幸在梨树村安家。

“你先进来说吧，桑桑姐在家。”

雷震自然也知道秦桑榆在家，他就是知道夫妻俩回来了，才厚着脸皮来的。

他们安置在梨树村时，头上给了粮食，可他女儿和老母亲都一直生病，粮食被卖了钱，看病去了，这冬天一来，山上也找不到什么吃的，偏偏这时候婆娘又怀了孕。

下午林大夫才告知，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他思来想去，这才厚着脸皮来叶家借粮食。

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家是全村日子过得最好的，应该有余粮。

雷震进来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烤马铃薯。

粉粉糯糯的马铃薯蘸上蘸料，一定很好吃。

他没出息地吞了吞口水，把目光转向地上的皮。

要是能给他就好了……

大冬天的，雷震脚上没穿鞋，竟也没被冻红，光脚久了，都是老茧。

叶阿奶掏了一个马铃薯，递给他。

“小伙子，来，拿着。”

刚掏出来的马铃薯在手心里滚烫烫的，他一个大汉鼻子酸酸的，想哭。

“谢谢婶子。”

周大丫给人搬来了凳子。

“我，我就不坐了，我来，是想找您家借点粮食，我，我叫雷震，住在村东，是新来的。”

他看这一大家子人看起来都比他年轻，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我很快就去做工，要做三个月，三个月后回来，一定还你们。”

他听说了官府在招工，为了家人，他决定不在家过年了，年什么时候都能过，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看他局促不安的模样，秦桑榆问道：“你要借多少？借什么？”

她空间里有许多的粮食，能帮助别人她自然不会拒绝，别人受他们家的恩惠越多，日后行事也更通畅。

“陈米，或者粟米。”

秦桑榆蹙眉，她家没有陈米，粟米有，也是镇上买的。

“这样吧，借你新米或者小麦，你若要陈米，自己拿去换。”

王小花坐在李婶子旁边，对秦桑榆家的财大气粗又有了新的认知。

毕竟她觉得她婆婆家也蛮有钱的，堆了许多的粮食，她感觉自己未来十年都有饭吃。

雷震一听愿意借粮给他，他立刻高兴得不行，只要能借到粮，什么都行。

“好，太好了，谢谢，谢谢。”

他衣服破破烂烂的，甚至没有一个兜，本来想把马铃薯揣回去给女儿吃，都没找到地方。

“你要多少？”

雷震试探性地伸出手，“五，五斤可以吗？”

秦桑榆点了点头，秦淮榆就拿着钥匙带着人去仓库拿米去了。

拿了米，过了称，玉斤米是很旺的五斤，秤杆翘得老高，应该有五斤多。

拿了米，秦淮榆又写了欠条，念给雷震听后让他按了手印，这事就算成了。

雷震拿着米，来到一家人面前道谢，秦淮榆把欠条给秦桑榆她们秦桑榆却给了叶阿奶。

“娘，你放着就行。”

“谢谢你们，等我做工回来，一定还，那个，你们地上的皮还要吗？”

那皮，一般吃完后周大丫会扫来喂鸡鸭，于是叶阿奶就摇了摇头。

于是在征得秦桑榆家同意后，雷震把皮也给收走了。

同样作为逃荒而来的李柱子吃的时候也没有剥皮，但有点好奇，等雷震离开后，他才开口问：“为什么雷叔家的粮食就吃完了。”

他平时有李奶奶和叶奶奶接济，自己的粮食还剩下许多呢。

“我知道，好像他女儿和娘前段时间都生病了，把粮食卖了。”

王小花经常去洗衣服，听着其他妇人说这说那的，小道消息也听到不少。

她倒不是认识雷震，只是对方说信雷，自然就和八卦消息给对上了。

“也是个可怜人。”

叶阿奶忍不住感叹。

“但是他人好像还可以，我听张婶子说，他娘为了给家里省粮食，想绝食，也不让他医，然后他跪地求他娘来着。”

王小花又补了一句，大家在八卦中又度过了一会就各自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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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雷震就去街上了，五斤新米昨日煮了一些，拿上街竟然还有平平的五斤，换了十斤陈米和八斤粟米。

把米拿回家，一家人都很开心，这些米能吃很久了。

和雷震一样村里有好些汉子都准备去做工，既然是官府招工，工钱肯定好拿。

于是里正叔招呼大家开了一个会，要去做工的一块儿去，相互也有个照应，不论是新梨树村人还是旧梨树村人都是梨树村人，不能分彼此。

要去做工的一共有五十八人，这里面有好多都是新梨树村人，李柱子也想去，可惜年龄不够。

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也很多，但是大家对过年比较看重，不是家里特别困难的，都想等过了年再去。

但又怕过了年没活了。

就这样，还没过年，梨树村又少了一批人。

他们一起组织去了县里，然后被送往了临西郡，临西郡在江南上游，京都下游。

几十万的工人被送往这里，造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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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的新媳妇，也出来干活了，长得瘦瘦黑黑的，模样不如王燕子。

说话小声小气的，也不太敢看人，看着是个性子不错的。

吴安因为王燕子的事情备受打击，不好好打工，铁匠铺的活也丢了。

而说好的和朋友合租，他也跑了，两边关系也闹得很僵。

因为下雪，能干得活不多，大家都是上山去拖柴，虽然有雪，但晾几日，也是能用。

狗子不知咋滴，非要拖着秦桑榆上山，所以夫妻两人带着狗子以砍柴之名上山去了。

其实他们家柴很多，因为要做辣条，早早就收了不烧柴，现在还码着许多干柴，烧个四五个月不成问题。

半路遇到不少人，大家都有说有笑，因为九月下雨，梨树村干掉的井跟河都涨了水，所以从深山里挖来这条沟就没人打理，沟里堆着不是烂木叶子。

因为下雪，山上白茫茫的，树枝上还挂着冰，很是好看。

狗子带着夫妻两人一头扎进深山里，来到了狼群的窝窝里，有一头半大的狼，躺在地上，周围围着其他的狼，秦桑榆凑近一看，肚子上有一个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