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晚七点半，飞机准时抵达哥谭国际机场。

两人轻装出行，各自只带一个随身箱子，也不需要等行李。

过海关也简单。

元初一盖章时，海关的黑人大哥还俏皮来了一句：“来自东方的大明星，欢迎来到哥谭。祝您一切顺利。”

“您认识我？”元初一很意外。

“当然。”黑人大哥热情洋溢，伸长手臂做挽留状的手势，“人人热爱音乐剧。”

元初一回敬一个大拇指：“哇哦~是个非常棒的爱好。”

两人顺利出关后，晏昭冷声道：“他并不喜欢音乐剧，他只是想向美人献媚。”

“啊？”元初一讶异。

不是惊讶晏昭吃不着边际的飞醋，两人相处时，晏昭总喜欢开这种缺乏笑点的玩笑。

她意外晏昭的结论：“怎么说？”

晏昭拽着行李箱直视前方，陈述他的观察。

“第一，他比划的手势，是你最初在阿美莉卡走红时，引爆当地网络的神图。与音乐剧毫无关系，证明他热衷冲浪，早注意到你。他喜欢你。”

“第二，一个人如果喜欢音乐剧，会说我爱音乐剧，撒谎才避免出现第一人称。”

“第三，你站在他面前，摘下口罩那一刻开始，他盖章都舍不得移开视线，差点戳到手指。只有说人人热爱音乐剧时，他视线有下意识躲开。”

元初一对“神图”二字窒息了一瞬，随即抛开尴尬。听完晏昭的分析，她立即来了兴趣。

元初一兴致勃勃提议：“晏昭，咱们很久没机会好好观察人群了吧？异国他乡，认识咱们的人不多。就算认识，顶天也就多瞥一眼。怎么样，battle一场？”

晏昭顿住前行的脚步，转身回首，久久凝视元初一。

倏然展颜一笑，真好。

他真的觉得这一刻，无限美好。

初一，不管过去多久，无论多红，收获多少了不得的奖项，她初心依旧。在这样人来人往的机场，想的是可算找到了一个适合观察人物的场所。

初一不是科班出身，可比科班演员更明白——时刻观察生活，是演员事业生涯一辈子的必修课。

晏昭把挂在臂弯里元初一的大衣披到她身上，交待了一声“穿上”。随即表情耐人寻味的点头：“行啊，输的一方……”

他凑近元初一耳边轻笑：“……任君处置？”

元初一的耳朵像是被羽毛拂过，有一瞬身体如触电般僵住。她轻推了晏昭一把，有些忍俊不禁。

小样，什么时候学会的在公开场合调戏人。

元初一将大衣穿好，随后伸手挽住晏昭胳膊，女壮士拖拽着男朋友往出口方向前进：“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走吧，出站口人员集中，咱俩坐那慢慢观察。”

晏昭配合被元初一拉着走，不忘追问：“怎么比？”

元初一想了一下，回答道，“看谁观察得更细致？我带了DV录像机，观察开始同步拍摄。同一个人，咱们一起着手记录个人特性，回去比对视频信息，谁的记录更准确且丰富，更能说服对方，算谁赢。怎么样？”

谈及表演相关，晏昭大起好胜心：“还可以比观察过后的模仿。不是单纯的重复，模仿要具备舞台表演性。”

元初一若有所思，瞥了晏昭一眼：“《罗丹艺术论》中提到——所谓大师，他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见过的东西，在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能够发现出美来。”

观察生活练习可以有效地、直接地训练演员，在日常的平凡生活中发现美和体现美。

元初一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晏小昭，看不出来，你骨子里还挺狂的呀。”

晏昭上挑剑眉，“怎么样？”

“行啊。”元初一来者不拒，欢迎一切挑战。

……

眼下的时代，智能手机已然完成迭代，可暂时还没法当高清摄像机使用。

两人在人流如梭的机场出口，架好DV机。

落地接人的玻璃隔断墙边上，摆放着三排椅子。两人靠里间落座，从各自的双肩包掏出笔和速写本。

看向人群，不到一分钟，同时看中一位带孩子的白人女性，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

这一停留，时间很快到九点。两人这才满意收起东西，准备前往打车点，乘车离开。

漫无目的的度假，就是这么随心所欲。

……

玻璃墙里连续响起巨大的枪声，打断来往有序的忙碌人群。

枪声离得很近很近。

元初一和晏昭尚未来得及走出座位区，就遭受到强大的人流冲击。

好在两人反应很快，迅速逆回到玻璃隔断墙前，后背紧靠墙体，行李箱和双肩包放在身前，暂时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空隙。

这时，机场内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尖叫着向出站口冲出来，有些人被挤倒在地，被迫匍匐爬行。

元初一隔着玻璃墙往里扫了一眼，机场内一片狼藉，人群抱头窜逃，随处都是被乘客丢弃的行李，被撞翻在地的护栏。

出站口大门宽接近三米，正常多少人也能畅行。现在人群一拥而上，挤得像是塞满了沙丁鱼罐头，随时有炸瓶的危险。

各国语言的诅骂弥漫，夹杂无数尖叫声、嚎哭声，让人灼心。

晏昭紧紧拽住元初一的手，焦急地开口：“初一，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被撞着？”

瞬间汹涌而出的人群，冲击力格外可怕。

外面的人不明所以，听到枪响疯狂往机场里面躲，想借助掩体；里面各地刚刚抵达的人直面枪击，连行李带人把四周堵得无处下脚。

“没事。”元初一摇摇头，一边回话一边不着痕迹侧身，将晏昭护在身后。

她能轻松卸掉撞击过来的力道，晏昭可不行。好在晏昭因为紧张，暂时没有意识到她的动作。

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枪手有没有被制服。如果没被制服，不会随着人流挤出来吧？

现在他们堵在这里，压根动弹不了。

如果只有她，靠自己的蛮力，能扒拉开人群，自己挤出去。

可晏昭在呢。

要拉着晏昭的胳膊往外挤，眼前可怕的人潮，晏昭胳膊绝对废掉。

他们身前的椅子，人群连滚带爬，有人在别人的身体上爬过去，有人身体遭受接连脚踩……

十几米的通道，惨叫声连绵不绝。

元初一问系统：“现在的主流手枪，一般子弹十五发。刚才枪响了多少声？不对，你知道枪手用的什么手枪吗？还有多少发子弹？被制服了没有？不是，枪手在哪？没过来吧？”

从没面临过真实枪战的元初一，十分慌乱。

她亲眼看到，玻璃墙后不足三米，倒地的男人，身下流淌一地的猩红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