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是没有课的，而学校此时也开放了出入自由。

学生们三三两两在校园悠闲散步，有些窝在宿舍，有些组团出去娱乐。

而沈凡把沈清然包成了粽子，坐上了实验基地派来的车。

“你怎么在这？”沈凡看着车上散漫靠着椅背的亚罗西，惊讶问道。

亚罗西微微撩起眼皮，打了个哈欠：“我是基地的实习工程师，导师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说完，他看着头戴帽子口罩墨镜的沈清然，问：“这是过敏了？”

沈凡：“道上的事少打听。”

小弟非要跟着他去实验基地，怕遇上危燃，他还记得危燃看了小弟四十六秒的事呢，保险一点，只能把小弟遮得严严实实的了。

“那就加个好友吧。”亚罗西把终端伸到他面前，语调慵懒，“估计以后都是我和你们一起去基地了。”

沈凡估量一番，最后点头，亚罗西加上两人的好友后就闭上眼睛假寐了。

三个人到达基地，被检测AI扫描过后，才被领到实验中心。

机器人助手白小白很是活泼，它一路上不停转着圈向他们介绍基地的事情，走到实验中心后，它咻的一下射过去，少女音清脆动人：“我把人带过来啦！”

速度太快，卷起一阵疾风，安斯的刘海晃动一下，有什么纤细的东西晃晃悠悠从头顶飘下。

安斯伸出手指，轻轻捻住那根细弱的头发，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悲伤:“噢～我的亚罗西，你为何就这样离我而去？”

“……”亚罗西沉默几秒，出声打断悲伤，“老师，我也是亚罗西。”

安斯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复又悲伤地注视着手指间垂下的爱人:“孩子，你是独特的，亚罗西同样也是独特的。”

亚罗西:“……”

沈凡好奇：“他一直这样吗？”

“是的。”亚罗西凄然微笑，“上次送走了杰克，上上次送走了弗莱彻，上上上次送走了玛利亚，上上上上次送走了……”

沈凡拍拍他的肩：“辛苦了。”这么多前辈。

“命苦罢了。”亚罗西仿佛沐浴着白光。

安斯伤心又无奈地提高声音：“白小白，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冒冒失失。”

白小白委屈巴巴：“对不起嘛，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安斯叹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拿出小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将地中海完美地遮住之后，露出一个文雅的微笑：“你好，我是本次测试研究指导员安斯，你可以叫我安先生，或者和亚罗西一样称呼我为老师。”

“好的，安老师。”沈凡盯着他的头顶，释放自己的低情商，“你为什么不戴假发呢？”

安斯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而后郑重说道：“因为每一根头发都是生命，它们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感受柔软的微风。”

“喔——”沈凡大悟，“那脱发就是它们追随自由的脚步吗？”

“可以这样理解。”安斯微笑：“灵魂的陨落，却也挣脱了自由的枷锁。”

沈凡：“新生的灵魂岂不是继承了先人的镣铐？”

安斯：“周而复始……”

“老师，该检测了。”亚罗西听不下去两人莫名其妙的呻吟，忍不住出声打断。

安斯：“好的。”他看向沈凡的眼神里闪着异样的光，沈凡也回看着他。

无需多言，两人心中已经意会彼此的心迹——知己。

沈凡身上落满大大小小的仪器，各种颜色的管子连接着身体和各项设备，舱门关闭，全员静候在观测室，透过玻璃，安斯对着话筒宣布：“开始。”

沈凡缓缓释放自己的精神力，设备发出嗡嗡的震响，屏幕数据开始不断卡屏，代码混乱无序地闪烁……

“停。”

沈凡收住精神力，仪器自动回收，舱门缓缓打开。

安斯和一众检测员面色凝重，前方的操作台缓缓印出数据表——上面全是乱码。

“怎么样？”沈凡好奇。

安斯将数据表收进文件袋，放入传输箱，遥望着被墙壁挡住的远方：“风也会涌向你的灵魂。”

沈凡背手：“万物皆向往之。”

亚罗西探头：“什么意思？”

沈凡怀着三分淡然七分装逼：“他说我很强。”

亚罗西：“……牛逼。”

.

他们离开实验基地后又在外面玩了好一会儿，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沈凡和沈清然刚到宿舍大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花坛旁窝着一个神经麻木的alpha，怀里揣着已经冷掉的早餐，旁边是路过的好心人放在地面上的物资，整个人灰蒙蒙的，像蒙上了一层时间的蛛网，头顶上冒出一根绿芽，在沧桑萧索的氛围里又增添了几分青春盎然。

沈凡的良心难得痛了一下，他连忙走过去从沈星手里接过早餐，歉意地开口：“不好意思，今天有事忘记告诉你了。”

沈星颤颤巍巍地被他扶起，眼神空洞麻痹，他滞涩地转动眼珠，对上沈凡的脸，语调中满是有气无力地苍老：“叫我大哥——”

沈凡眉头一皱，发现端倪：“你想造反？”

沈星愣住，立刻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你大哥……”

“你还说不是想造反，既然决定追随与我，就不要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沈星茫然地望向沈清然，眼神里明晃晃的：他一直这样吗？

沈清然颔首，轻唤他一声：“小弟。”

沈星：“……”

他从没这么无语过。

沈星默了几秒，坚强地打开了终端：“加个好友，不然联系不上。”

沈凡爽快地答应了，并豪气地给他转了两千“巨款”：“今天这事是哥不对，这就当补偿了。”

沈星神情复杂地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转账。

他忽然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微妙境界。

远方隐约传来智能机器人和学生的聊天，代步仪和悬浮车疾驰而过，树叶的飒飒，和花坛的轻拂，夜景无限拉长，两个omega已经离开，格格不入的他忽然意识到——

沈凡和沈清然的脑子，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