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杭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之中，双肩包休闲服，完全一副出来旅游的样子。

冷淡的青年眼下看不出一点杀胚本色，甚至还面带微笑跟着众人一同鼓掌。

有点天崩地裂的魔幻。

做戏够敬业的啊。

黑眼镜莫名地想。

分明两人相处的时候，一点好脸色都不带给的。

想到区区几天相处的场景，和苦晒几天的黑斑。

玩笑心忽起。

本来已经准备走下台的黑眼镜，脚步一转，又重新走回台上去。

刚松了口气的科塔萨：？

楚子杭：？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围观的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以为对方要再来一首，甚至还吹了个口哨

“来——有请我最好的朋友，同样出色的钢琴家……”

一瞬间想起来不能用本名的黑眼镜卡壳了一下，然后很快迎着楚子杭杀必死的眼神，想出来一个全新的名字，“小琴，对，小琴，过来给大家弹一个助助兴。”

为了让更多的游客听懂，甚至还专门用了英语。

听名字，是个女生吗？

全场的目光追随着黑眼镜招手的方向，瞄向楚子杭——男的啊。

？

你想死？

还没待热乎几分钟的科塔萨同样用杀必死的眼神瞧他。

羞辱一次不够，还要羞辱第二次。

等他回去了，一定要查清楚这是来自哪个国度的钢琴师。

一定要让他尝尝，什么叫瘫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无数灯光的照射下，楚子杭栗色的眼睛，一瞬间似乎泛起了浅淡的金色。

错觉吧，光线太亮了。

他漫不经心地想。

脸皮厚的人一向坦然自若，甚至混血种杀胚的眼刀都能扛住。

黑眼睛一直维持着招手的姿势，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楚子杭深深在心底叹了口气。

除非使用黄金瞳，不然这事儿没完了。

周围起哄的人群越来越多，还有几位大胆的群众，居然直接簇拥将楚子杭拽上台。

真行啊，又不能对普通人下手。

无数拍摄镜头对准了这里。

围观的周诗跟着架起了光脑，期待值拉满。

东方面孔的青年，微微抬起眼。

这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大学生模样的青年不笑的时候，一双眼眸从鸭舌帽下抬起，冷峻的面容极为锋利刺人。

想刀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但这些杀气都是对着黑眼镜去的。

“来啊，小琴，别害羞。”黑眼镜还在台上招手，“别怕，敢勇敢踏出你的第一步了，总是闷在家里练琴不行，出来给大家表演一个。”

他卖力推荐的样子，像极了苏小妍每年春节，试图把楚子杭推出去给亲戚表演节目时的表情。

谁能想到。

拎着长刀刚砍完龙的杀胚，过节回家还得给亲戚们拉大提琴——《恭喜发财》《新年好》这些都是固定曲目了。

但亲妈是真心想秀，黑眼镜是不怀好意。

[最近的抛尸点在两公里外的天桥下面，不远。]

诺玛甚至贴心地配了一张地图，标注了无人时间段。

可以试试。

楚子杭思索了一下解决方式。

果然还是掐死吧，不留痕迹。

极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准备好一套完善的方案，就等尸体安然落袋了。

黑眼镜压根不知道自己离凉了只差一步。

旁边有些看出端倪的围观人群，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别介啊！小琴帅哥，上去试试啊！”

“不好也没关系。”

“唱首歌也行！”

“GO！GO！！！”

大多数都是善意群众。

当然也有看不过眼的。

“行不行啊，不行就下去，耽误时间。”

“科塔萨虽然人品不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挑衅的。”

“真讨厌，当这里是你家啊？”

一直沉默的科塔萨听到这几句，似乎觉得他又行了，极具嘲讽地看了楚子杭一眼，“别什么垃圾都能弹琴。”

？

黑眼镜这下不乐意。

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刚要张嘴反驳回去，一只手拦住了他。

“拿着。”

摘下了鸭舌帽，楚子杭径直越过了科塔萨，坐到纯黑色的钢琴面前，压根没把人放在眼里。

科塔萨面色涨红。

又一个。

众人停下了吵闹的声音。

环视一圈，楚子杭给了黑眼镜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

然后，抬起手。

肖邦的《革命练习曲》

从落下的第一个小段音符起，所有人都炸裂了。

周诗差点捏碎了光脑。

我在做梦吗？

不在于别的，而是无论从动作、姿势、指尖按下的音键深度，还是那样随性又洒落的气质。

如果不看面孔，几乎完全复刻了黑眼镜的动作。

哪怕他亲自上来重新再弹一段，也无法做到如此完美的还原。

谁能保证每一笔都写得跟之前轻重一致。

众人有点恍神——我这是做梦了，还是的确重新弹了一首？

栗色的眼眸专注盯着琴键，思维从脑海深处提取记忆里黑眼镜所有的动作。

复刻、重组，还原。

精准如机械一般的记忆逐步修正肢体。

他神色淡淡。

包括未曾见到的一段，仿佛那一刻重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和这些专业人士相比，楚子杭的确不是太擅长弹琴。

并不代表没有捷径。

他的大脑，精于记忆。

他优秀的身体素质，能够别无二样的将记忆呈现出来。

或许不公平，一名觉醒的混血种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足以碾压任何一个行业的佼佼者。

楚子杭面无表情抬起头，被扫视的众人忽然感到一瞬间的窒息。

端坐于洪流钢铁之上的君王，正在冷冷俯瞰他的臣民。

这样想，的确没有错。

在任何归属于人类的领域，混血种，就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