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静懿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很快恢复自然，“大哥，我当然是为了牙牙，他是王家嫡长，王家不可能放弃他的。”

卫渊并不相信，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半晌，“若是为了牙牙如此牺牲，怎么任由着他被带走了？”

卫静懿强挤出来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大哥定定的看着她，她知道，今天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大哥是不会放弃带她回去的。

可是她的那些想法，和这个时代的世家贵女格格不入，她难以启齿，怕大哥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卫静懿迟疑了半晌，突然开口,“大哥，你是怎么看待张楚楚那些匪夷所思的话的？”

如果说张楚楚因为她的诗词在世家圈子里名声斐然的话，她的那些思想则让寒门的人视她为信仰。

但是这些却被世家，大儒们剧烈的抨击，咒骂。

张楚楚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面对世家贵女，她会说人人平等。

但是很快她就被这个世界同化了，对待下人颐指气使，早就忘了她让婢女同桌吃饭时说过的那些话。

卫渊毫不犹豫的答，“异想天开，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人人平等。”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有些人穷极一生也达不到别人的起点。

卫静懿的眼神暗淡了一瞬，却听卫渊接着说，“但是她有些思想还是值得借鉴的，只不过就像是她抄袭的诗词一样，这些思想也不可能是她的，可能又是剽窃的哪个先贤，这些思想适合先贤所在的时代，若是用在这个时代，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还需要继续改进。”

卫静懿听的认真极了，眼中有光芒在闪烁。

卫渊看着她变幻不定的神色，心里也明白了，看来剧情中她成为女帝，除了为了给家中报仇，报复王家，也有她的野心在。

只是后来一朝大仇得报，她已经杀红了眼，才会被后来的一群世家反扑。

“大哥，我想要留着王家，我不想回到卫家，我不想和离再嫁。”若是和离回去了，为了卫家的名声着想，她也不能一辈子待在家里，耽误家族下面的弟弟妹妹，侄子侄女婚嫁。

若是再嫁，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下一个王合权，甚至比王合权更不堪。

若是这样，也不过是从换个地方继续水深火热。

不止如此，就算是她的身份再高贵，也要给婆家添丁，当初生那个孩子的痛苦还历历在目。

本来嫂子生孩子死了她就很惶恐，丈夫还不贴心，孩子难产的时候，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孩子生下来她没有看一眼，就被婆婆抱走了，等她坐完月子，养好身体的时候，孩子根本就不愿意亲近她。

孩子越大，和她的关系越疏远，不仅如此，这个孩子被王家的老两口灌输了很多让她不喜的思想。

母子之间的关系就越发淡漠了。

想到这里，卫静懿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大哥，我不想回去，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不需要和离那般麻烦，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可以丧夫。”

卫静懿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显然对所谓的丈夫没了丝毫感情。

卫静懿想了想，又接着说，“大哥，你也不用管张楚楚那个女人，既然她和王合权这么相爱，就让她进门就是，做了王家的妾，还不是任由我捏扁搓圆。”

卫渊看着眼神中渐渐有了光芒的卫静懿，没有再劝她，既然她已经决定了，那他也不想勉强她，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成长经历。

卫静懿既然愿意，待在王家也无妨，就像她说的那样，回到卫家也未必痛快，亲情的羁绊，有时候还会让人更压抑。

卫渊有信心，在王家，卫静懿也能保护好自己，再不济还有他呢!

他也会时时关注她，保护好她的安全。

又和卫静懿说了一些家里的琐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卫渊才走出院子，去了王家主准备的小院子里。

王家作为顶尖的世家名门，祖宅自然处处豪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绿林，一派清新怡人的盛景。

一路上，看到卫渊的婢女们都悄悄的红了脸颊。

他们身为王家的婢女，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见过的世家公子无数，还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出色的人。

气度斐然，如玉如琢，白色的衣袍随着走动微微晃动，不似凡尘中人，仿佛是随时要羽化登仙的仙人。

卫渊一路顶着着这些偷偷打量的目光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王家主准备了丰盛的宴席，招待卫渊。

正厅中，王家主笑的可亲极了，看着卫渊的目光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最关爱的后辈。

若是卫渊的定力差点儿，都得被他夸得飘飘然，什么都答应他。

“家公，大哥一向体弱，不能饮酒。”卫静懿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眉头微蹙。

王家主眼神闪了闪，这才讪讪的放下酒杯，“都是我的不是，看贤侄面色红润的样子，我还以为体弱的毛病已经好了。”

卫渊只笑了笑，没有接话，他又不是年轻气盛的小年轻，会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好，进入他的语言陷阱。

见卫渊不搭话，王家主尴尬的笑了笑，一场接亲宴会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结束了。

卫渊出去转了一圈，在王家的大门外不远处看到了张楚楚。

早秋的天气已经转凉了，张楚楚还穿着夏日的衣裳，一阵风吹来，她冻的打了个寒颤。

张楚楚已经在门外待了一夜了，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又是乱世，她不敢去住客栈。

她也不想去，她站在这里，装装可怜，卖卖惨，男人都吃这一套，她就不信王合权不会出来找她。

张楚楚等啊等，好在王家守门的侍卫没有那么冷酷无情，对她站在门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连张楚楚都没有想到，王合权居然能这么狠心，她千里迢迢的离开家，和他来到这里，他居然任由自己被赶出来，不闻不问。

她一等就是一晚上，期间缩在墙角看着王家的大门，眯了一会儿，冷的瑟瑟发抖。

看到王家的大门终于缓缓的打开，开的是大门，走出来的不可能是奴才，张楚楚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大门大开，里面走出来的人让张楚楚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