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当铺，沈五来到不远处的丹药铺前停下，默默数了数剩下的灵石，走进去。

刚进去就有伙计热情地招待他，“客官要点什么？”

“有没有三阶补气丹？”

“有的，小兄弟稍等。”伙计转身从右下侧拿出一个瓶子，又问“要多少？”

“一颗。”

“好嘞，”伙计麻利地倒出一颗三阶补气丹，装在另一个空瓶子里，递给沈五。

“三十下品灵石”。

闻言，沈五掏出剩下的所有灵石放在柜台上，拿起瓶子快速离开了。

来到城西，他拉低兜帽，在一棵杨树前右拐，进入一条黑色巷子，手指微动，储物袋掉在了地上。

沈五假意弯腰，飞快地朝右边角落一块松动的砖头里塞了一张字条，然后捡起储物袋，继续往前走。

等做完这一切，沈五回到皇宫后山的神庙里。

其实从永乐城到皇宫不止通天大道一条路，还有一条偏僻小径可以通往后山，只不过需要绕大半个永乐城。

从前他和师傅被人尾随，便喜欢绕这条道到皇宫后山，借此甩掉尾巴。

他走到里面，朝沈雅的牌位鞠了一躬，“晚辈多次打扰，还望前辈海涵。”

然后在灵台前的垫子上盘腿坐下来，神识快速扫过储物袋，看到放在角落的瓶子，顿了一下，他又想起了白日里的女孩。

那女孩气质清冷，穿着低调却精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是她怎么会在皇宫后山呢？

近日登基大典来了许多宗族世家，沈五猜不出女孩是哪派势力的。

“你要是诚心想还给我，四日后辰时，来宜和楼寻我。”她说这话时眼眸灵动，嘴角微扬。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沈从寒’。”

“沈...从...寒”，沈五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沈..从..寒。”

他嗓音低沉，带着少年的清冽，嘴角下意识露出丝丝笑意，又很快敛起。

沈五确实很喜欢这个名字，仿佛自己也值得被别人重视，值得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是她为什么给自己取名字，又为什么救了自己？她又来自哪个世家？

他对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女一无所知，她所做的一切有什么目的，沈五也不知道。

可是就算少女有所图谋又能如何，如今他已经一无所有。

想到这里，他的心瞬间沉下来，胸腔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不得不弓着腰大口喘气，眉眼中充满悲愤。

好一会儿后，他才冷静下来，不管怎样，如今先把货物送到。

想到这里，他拿出那颗中品灵石，放在手心，双手结印开始修炼。

另一边，一个瘦小的男子循着夜色灵巧地在城中游走，身后跟着几个大汉，仔细分辨正是白日里在林中围堵沈五师徒的四人。

他们穿过永乐城西边的贫民区，在一处偏僻的草屋前停下。

看清眼前的场景，为首的大汉一把抓住瘦小男子的衣襟，将他从地面提起来：“这就是你说的地方？人呢！”说罢一把将他丢在地上。

那名瘦小男子叫王德，是沈五的上一家“过手”。一般来说，过手之间有熟悉的合作人，他们彼此不见面，通过特殊方式联系，每一次洗货都会联系相同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就像一条珠链。黑市中存在许多条这样的‘珠链’，彼此只联系上家和下家，谁也不认识谁。

这王德不遵守道上的规矩，不仅打探了下家的消息，还将消息卖给了别人。买家正是这几名大汉背后的主子。

“大哥，定是白日那小子干的！他知道走漏了风声，怕咱们追过来，提前烧了房子跑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男子叫朱满，他们四人是亲兄弟，一起为现在的主子卖命，为首被称为大哥的大汉叫朱志，瘦高男子叫朱高，四人中最矮的叫朱意，除朱志为结丹二阶，其他三人都在筑基期。

朱高看了一眼面前的废墟，提起趴在地上的王德，“你知道他跑哪去了吗？”

王德摇摇头，见朱高面露凶相，赶忙说：“老鬼头是出了名的守信，他徒弟肯定不会把货卷跑，一定会想办法联系洗客。过手三天传递一次消息，正好是今日。”

朱志脸色阴沉，威胁道：“你若敢骗我们，就把你活剐了喂鹰。”

王德瘦小的身子抖了抖，擦擦脸上的汗，“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那你知道他们怎么联系洗客吗？”朱高问。

王德赶忙点点头，“知道知道，小的这就带路。”

说罢，王德又带着四人赶往城西旁的一个巷子里。这巷子昏暗潮湿，巷口还躺着几个流浪汉，一行人往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朱志的眉头皱得越紧，朱满小声地在朱志耳边说：“大哥，你觉得这人可靠吗？”

朱志转头问：“什么意思？”

“那小子已经知道他被出卖，早早烧了房子跑了，又岂会不知他和洗客传讯地点也被暴露了？”朱满揣测道。

其他二人闻言，也点点头。

终于在巷子深处的一个角落，王德停下脚步，指着一个破竹篓，“就是这里！”

朱志压着嗓子低声说：“先看看再说。”

又看着王德：“你把纸条找出来。”

王德听言，弯下腰挪开竹篓，发现地上什么都没有，他心里咯噔一下，又伸手朝墙缝角落仔细摸索，还是什么都没摸到，然后他抱起竹篓在里面翻找，边找嘴里边不停地念叨：“不可能呀！我分明见过他们在这里放纸条。”

朱意等的不耐烦了，见状一把推开王德，自己四处翻找起来，把这处角落都找了遍，随即他站起身冲其他三人摇头，“确实没有。”

“果然，”朱满得意地说。

此时王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四人，朱志目露凶光，上前一把掐住王德的脖子，左手聚气，凝出一团火球。

王德被扼住咽喉，脸色发红，额头青筋暴起，他双手用力掰扯脖子上的手腕，但这手腕就像铁壁一样纹丝不动，挣扎间他看见一团灼热的火球迎面袭来。

“啊——”。

他惨叫一声，全身快速被火球包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痉挛的双手拼命撕扯胸前的衣服，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醒目的血痕，然而血液很快就被火焰吞噬。

良久，惨叫声终于消失，巷口的流浪汉早已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下一具烧焦蜷缩的尸骸，散发出阵阵腥臭。

“大哥，现在怎么办？”朱高皱着眉，看着这一地狼藉。

朱志擦干手腕上的血迹，“过手之间三日联系一次，今天虽错过，但登基大典之日他们必定还会联系。”

他思考片刻，又说：“我们先回禀主子，再做定夺。”

待他们走后，角落里缓缓走出来一个黑袍男子，他扫了眼地上的尸体，“晦气！”

然后疾步来到东边的巷子，在脚边的石砖缝中找到字条，飞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