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中自己是一支小小的嫩芽，之后慢慢成长，最后老去，化作了一节枯木。

真是好漫长的梦境啊，漫长到最终都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只记得自己像一株幼苗一般生长，生长，最终枯萎。

启茗睁开双眼，在许多年后，再一次打量这个世界。

“你感觉怎么样，是否有哪里不舒服？”

耳中是熟悉的声音，是谁的声音？好耳熟，脑袋晕晕的，有一点想不起来。

“我......在哪？”

“在家，启茗，你在家里，在我们的家里。”

“家......我们的家......？我们......我是谁，你又是谁？”

“我是你夫君，冯梓，还记得我吗？启茗。”

“启茗......是我......冯梓是......我的......夫君......”

启茗终于真正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冯梓有些憔悴的脸庞。

啊......你怎么，怎么好像苍老了这么多......明明在我的记忆里，你还是那副少年模样。

“好久不见啊，师父。”

启茗艰难的抬起手，有些虚弱的握住冯梓。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太好了......太好了......”

冯梓反手握住启茗的小手，将脸庞埋在启茗胸前，那个面对天崩地陷面不改色的男人，此时竟然泣不成声。

“别哭啊，师父，这些年你很辛苦了对吧，别哭，别哭，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启茗轻轻的抱住冯梓的脑袋，慢慢的抚慰着，将下巴轻靠在冯梓头顶。

“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吧，没关系的，我回来了，没关系的。”

太好了，启茗在心中由衷的感叹着。

自己还能醒来，还能再一次见到他，真是太好了。

他怎么看起来苍老了这么多？这些年一定吃了许多苦吧，太好了，自己能和他一起承担了，太好了。

“师父，你是用什么让我醒来的？”

启茗抚摸着胸口，她能敏锐的感受到那里似乎有一颗“种子”一样的东西在缓缓跳动。

在那颗种子之中，她能感受到异常炙热的情感，那不是属于她的情感，却和她此时的感情不尽相同。

那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深深的爱意。

“真奇怪，在这个世界上，在我以外，竟然还有一个人这样爱你，她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呢？”

启茗抚摸着胸口，感受着那颗“种子”的情感，如此问道。

“......她死了。”

冯梓沉默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

“你用她的命，救了我的命？”

“......嗯......”

“这样啊......”

启茗有心想要责备一下冯梓，但是感受着胸口之中那颗种子的跳动，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个素未蒙面的女子，似乎不忍心责备眼前的男人。

既然这样，那她又有什么立场来责备他呢？

“你放心吧，我会带着你的那一份，一起去爱他的。”

似乎是听到了启茗的保证，那颗“种子”缓缓跳动了几下，就慢慢停止下来，逐渐陷入了沉寂。

她或许也仅仅只是担心，担心自己死后没有另一个人来爱她，所以才这样急切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吧。

“师父，我好像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

“有多漫长呢？”

“就像是人的一生那般漫长，漫长到近乎没有终点，我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土壤之中生根发芽，长阿长，长阿长。

随后，我长出了第一课嫩芽，第一片绿叶，我长阿长，长成了一颗小树，一棵大树。

但是，大树也要在时光之中逐渐枯萎，我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变成一节枯木，感受着生机的流逝，就在我要逝去的时候，你叫醒了我。

我还以为我醒不过来了呢，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师父。”

启茗抚摸着冯梓的头，用自己仅剩的力气将他拥入怀中。

“我真的好担心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啊，师父。”

“没关系的，我把你带回来了，以后，我不会再放你一个人离开的。”

冯梓反手抱紧启茗，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什么复仇，什么天神，什么布局，全部都不重要了。

只要眼前这个人还在，那么多仇怨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还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师父，能跟我讲一讲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吗？我不在的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启茗抱着冯梓，轻声说道。

冯梓在启茗怀中顿了顿，就开始讲述，他省略了一些部分，当启茗听说胡乁突破道君的时候，她由衷的感叹，当她听说众人战死的时候，又由衷的感受到悲伤。

当她听说冯梓突破道君，连破两阶，与魏君巅峰交战的时候，更不由得捂住了嘴巴，哪怕眼前这个人正完完整整的在自己眼前，也不由得为故事中的他感到担心。

就这样，冯梓讲着，启茗听着，外面的天色渐晚，夕阳落下，一点点余晖照进了小小的竹屋。

“师父，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启茗小手抚摸着冯梓的胸膛，如此说道。

“可是你的身体......”

“没关系的。”

启茗摇了摇头：

“我们要个孩子吧，好好的，一点一点教养他长大，他会接替你的事业，你的梦想，你则是好好休息休息，好吗？你太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

冯梓抱着启茗，有些说不出话来，虽然他没说，但是细心的启茗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自己的爱人，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师父......师父......”

启茗轻轻唤着冯梓，把他拥入怀中。

洞房花烛，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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