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燕清川的疑惑，全福公公立马上前解释道：“是太后懿旨，命谢太傅前去参加的。”

燕清川一听，嘴角撇了撇，隐隐有些不悦。

“母后这不是诚心要给阿姐添堵不是……”

说完，他又意识到顾烈星还在，讪讪道：“你别介意，那个，朕是你这边的。”

顾烈星没什么好介意的，五年前，谁不说燕似锦和谢容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若不是五年前谢国公心术不正谢家站错队，谢容与依旧是那个天之骄子，他顾烈星永远都比不上。

这是事实，况，他和谢容与之间迟早也会有一搏。

放在擂台上，两人也体面。

顾烈星没放在心上，低头又看了一遍报名的名单，然后在一堆名字里又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名字——徐白鹤。

无利不起早，比起谢容与，徐白鹤才需要更加小心提防。

“明日把徐白鹤安排给黎照吾。”顾烈星道。

……

夜深，公主府上下一片静谧。

燕似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明日就是擂台赛了，那股子惴惴不安又浮了上来，她悬着心，一闭眼全都是顾烈星被人打倒在地遍体鳞伤的画面。

她莫名其妙地紧张，比自己上战场都紧张。

“叩——叩——叩——”

燕似锦正辗转难眠，忽然窗台边传来三声轻叩。

她起身一看，朦胧的窗纸上映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燕似锦一阵惊喜，随意拢了拢衣裳，赤脚奔到了窗边，拉开窗户。

“你怎么来了？”

燕清川也不知道在防什么，把顾烈星招进皇宫就没让人再出来过。

顾烈星咧嘴一笑，举起手，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和两个酒杯。

“紧张的睡不着，找姐姐喝一杯。”

燕似锦上下打量他，说他紧张，她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怎么进来的？”

“虽然没有武功，但我上个树爬个墙还是可以的。”

燕似锦失笑，顾烈星塞过来一个酒杯，她又劝道：“大夫说你还不能喝酒。”

顾烈星伸出一根手指，小声道：“就一杯，祝我明日一举夺魁。”

月光如水，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柔柔的光晕，美好的不像话。

燕似锦仰着头，唇角弯出无比温柔的笑意。

“好，赢了马上来娶我。”

顾烈星抿着唇，浅浅一笑，“姐姐等我。”

两个人隔着半截墙，一个在窗外，一个在窗内，举杯轻轻碰了碰，一声清脆悦耳的撞击声混着酒香在夜色中飘荡。

……

一夜过去，终于到了擂台招亲这日。

今日的擂台设在贡院的演武场，天还未亮，便有看热闹的百姓涌上街头，将整个贡院围了起来。

为一国公主比武招亲，这事放在哪都是奇闻一桩，不仅是百姓好奇，就连城中的达官贵人和各国的来使都觉好奇，纷纷前来围观。

好在贡院的演武场足够大，朝廷又特意为这一赛事，加高了主擂台，又在主擂台旁增设了四个小擂台，保证今日之内就能决出胜负。

一时间贡院人头攒动，人人翘首期盼：谁将一举夺魁摘下长公主这枝人间富贵花。

如同应考的武举人一般，参加擂台的选手们早已入场静候，此次参赛最终筛选合格的一共有三十二名，燕朝将士居多，另有北梁南越参赛者少量。

比赛规则很简单，每一轮都会随机抽取自己的对手，两两对垒，胜者晋级，预计共有五轮，最后一轮决出最终获胜者。

因参赛者有各国王储，为安全起见，擂台点到为止，不设刀械，跌落擂台者即为败。

第一轮抽签，十分‘巧合’的，梁国三皇子傅墨卿抽到了一个越国小将军，而封南誉也冤家路窄地抽到了一个梁国参将。

两人一见面，又是冷嘲热讽了一番。

而与顾烈星第一轮对垒的是五军都督府的一个都事，去年武举新晋的一个武举人，身材魁梧，孔武有力。

燕清川一大早赶到贡院，偷偷将这个都事召到了演武场后边的茶室里进行了一番密谈。

“陈都事，朕去年观看过你的武举考核，你那招黑虎掏心朕记忆犹新，朕还想着什么时候有空，跟陈都事学一学。”

陈都事受宠若惊，只听燕清川意有所指道：“不过你这招敌不过南阳侯，你今日别用这招。”

陈都事有些惶恐又有些疑惑地看着燕清川。

燕清川缓缓道：“陈都事，你刚入朝可能不知道，顾小侯从小就是太子陪侍，也是朕和，长公主身边最亲近的人……”

话已说的如此明显，陈都事立马会意过来，天子这是让他不要和南阳侯动真招的意思。

“微臣明白，长公主金尊玉贵，微臣不敢肖想，今日前来不过是久仰南阳侯英名，斗胆切磋一二，不敢逾矩。”陈都事立马躬身回道。

聪明人，一点就通，必有大用。

燕清川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陈都事，明日来御前伺候，教教朕你的绝招。”

“谢陛下隆恩。”陈都事立马跪地谢恩。

燕清川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把顾烈星骂了个狗血淋头。

天底下有他这样憋屈的大舅子吗？忍痛割爱嫁姐姐就算了，还要给他铺路垫脚，他顾烈星何德何能！

燕清川正发牢骚，全福公公上前小声禀道：“姜嬷嬷传信来说，冯姑娘也偷偷来贡院了。”

燕清川嗤笑一声，“学了半月连个坐姿都没学好，她还好意思出来看热闹？”

燕清川转念又想起，前几日姜嬷嬷传话回来说，冯暮雪一直想见自己。

这是等不到大婚，迫不及待地溜出来看他了？

肤浅。

燕清川抿了抿唇，对全福道：“派人看着点，看到人就逮回去，人多眼杂的，成何体统。”

福全应声退下，恰这时，外头传来山呼。

“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姐来了，走吧，擂台赛可以开始了。”

燕清川出了小茶室，大步流星向擂台方向走去。

演武场上，万人跪拜。

燕似锦从马车上下来，扶着阿玉的手，昂首向观看台上阔步走去。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燕似锦身着秀丽宫装，白色锦缎滚着紫色宽边，颜色单一却纯正，将她的端庄贵气衬托的淋漓尽致。

三千青丝堆云成髻，也无金玉点缀，只一枝紫色花团插于鬓边，贵气中自带风流韵味，别具一格。

只她一露面，场中皆是一静。

燕似锦目不斜视，往正中的看台走去。

顾烈星躬身跪于一旁，忽地眼前香云飘过，一颗裹着油纸的橘子糖落在了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