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江婉莹扬起绯色的唇，笑得灿烂，可映在徐德怀的眼中，却是叫他骇人至极。

徐德怀缓缓闭上双眼，眼角流下了一行泪，他艰涩地开口，一字一句地道：“我跪！”

下一秒，只见徐德怀爬起身，转到墓碑前，眼神毒辣地盯着上面老村长的名字，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磕啊！你倒是磕啊！”

“害死两条人命！他光给老村长磕头还不够，还要给廖勇磕头认罪！”

“一家子黑心肠！他刚刚不是还得意成那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要不是江婉莹把他儿子给抓了，他怎么会给老村长下跪！”

“……”

周围的怒骂声络绎不断，没有人怜惜他们一家人，像他们这种人不配活在阳光下！

江婉莹冷眼看着徐德怀倔强的背影，纵然她没有亲眼见过老村长，但他是陆延川的外公，是她大舅的师傅和恩公。

陆延川是军人，他的手不能随便沾血，那就让她来，她亦无所畏惧。

替他，替大舅，替惨死在他手中的廖勇一家，讨个公道。

刀还在江婉莹的手中，徐德怀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肃然起身，“够了吗？你满意了吧！”

江婉莹甩开徐国平的手指，拿着刀在半空中划了几下，“你们这种败类的确不配让我的手沾上血，既是偷车贼，那就送去派出所吧。”

“你——”徐德怀原以为自己照她的话去做了，她能放过徐国平一马，没想到她居然还要闹去派出所，真进去了，怕是出不来了。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着江东方的胳膊，“我知道你恨我，你们要打要杀我都认，可我儿子是无辜的，你让她放过我儿子行吗？”

看着他乞求的姿态与之前那嚣张气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东方眼底尽是一片冷漠，猛地甩开他的脏手，“徐德怀，你恶事做尽，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至于你儿子，偷盗自行车，无辜什么？”

“不过你放心，我会送你们去牢里团聚。现在你可以滚了，别留在这里脏了我师傅的地！”

徐德怀气得发狂，还想去看儿子的伤势，就被几个村里的壮汉给架了起来，没错，他们要把他带到廖勇的坟前认罪。

路过的村民，看到皮娅楠牵着女儿的手站在那里，有些羞愧地说：“娅楠，对不住啊……以前我们都被徐德怀那个杀千刀的蒙蔽了双眼，对你们做了很多不好的事，真的对不起……”

“我也欠你们一个道歉！你们都是无辜的，我们不该迁怒到你们身上！”

“廖勇是个好父亲，我们真是惭愧，以后若是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义不容辞！”

“还有我！听说你到现在还住在半山腰那个破草屋里，这可不行，今年过年你带月月来我家吧！”

……

“小泥……不，月月，对不起，我娘说，你爹是好人，我们错怪你了，你能原谅我们吗？”

“月月以后我们再也不欺负你了，给你吃糖！”

这一幕幕，让皮娅楠母女被戳伤了三年的心，一点点被治愈。

他们的确欺负过她们，但大部分的人只是选择冷眼旁观，或者是无形之中孤立她们，可是这世道本就如此。

一旦你犯下过错，总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抨击你，若是真的一一去计较，那这辈子自己都只能活在仇恨中。

皮娅楠低头看了一眼女儿，给予了她肯定的眼神，廖嘉月伸出瘦弱的小手，接下了小伙伴递来的糖，她含着泪光的眼弯了弯，“我原谅你们了。”

-

徐德怀被关了起来，连同方秋月和徐国平，一家三口，一个不落。

和派出所对接的事，交给了江东方去办了，临近过年，大家原以为可能年后才能派人下来将徐德怀一家带走，却没想到傍晚就来人了。

带队的还是李所长，他不光来了，他还把刘伟阳也绑来了，涉及到命案，需要他们去受害者现场指认。

江婉莹等人交代完所有的事后，便在外面候着，江东方还在里面对接。

外头下起了雪，这个年过得注定不平凡。

江淮川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转头说道：“你笔录都做完了，这里有我在就行了，你赶紧回家去吧，外头怪冷的。”

江婉莹摇了摇头，“没事，我再等等看。”

说着，她倚在门框上，望着村口的方向，久久出神。

陆延川进城是为了刘伟阳的事，可听李所长说，刘伟阳已经认罪了，那为什么陆延川还没回来？

大过年的，难道他要一个人在外面过吗？

“你看什么呢？不会是在等陆延川吧？”江淮川看穿了她的心思，“别想他了，说不准这时候，他在城里潇洒着，喝点小酒，泡点小妞……”

“谁想他了？”江婉莹怨念的目光瞪着他，“我的确在看他有没有回来，不过我是有正事找他好吧。”

他外婆的遗书还在自己手里呢。

“什么正事？让我猜猜啊！”江淮川双手抱胸，“你不会是想去他哪里邀功吧？毕竟，你可是帮他抓住了杀害他外公的凶手。”

“去去去！你妹妹我像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做这些完全是出于正义好吗？”

江婉莹一本正经地找理由，“我这叫弘扬正道的光，你懂不懂呀！”

江淮川被她给逗笑了，要不是见过她那财迷的样子，自己差点就信了。

李薇跟他说，陆延川在村子里待这么久，就是为了调查他外公的死因，所以才讨好李老爷子。

难怪陆延川会给妹妹包那么大一个红包，合着两人早就暗中结党营私！

他凑到江婉莹身前，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以后无论是为了谁，你都不准做今天那样危险的事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要不是我们这么多人在，徐德怀八成要对你下狠手。”

好在是他外公接手这个案子，否则的话，光凭徐德怀他们一家人身上的伤，估计都要请江婉莹去所里喝几天茶。

江婉莹吃痛地捂着额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余光瞥见远处逆着月光走来的一个人影，她瞳眸猛然收缩了一下，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