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笃定的质问下，刘伟阳的坚守早已溃不成军。

“就你跟刘全犯下的事，足够你们把牢底坐穿了，他都知道戴罪立功，怎么？徐德怀说你是杀害我外公的主谋，你就非要当这个主谋是吗？”

“不是这样的！”刘伟阳再也忍不住了，“是徐德怀！是他让我杀的！他说只要我爹死了，他的钱就全都是我的！”

“我也是没办法了啊！我欠了一屁股债，要是我还不上，他们就要我的命啊！”

陆延川一把揪住刘伟阳的衣领，往他的脸上狠狠地挥下一拳，狠厉的声音透着杀气，“你的命是命，我外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刘伟阳疼得嗷嗷直叫，哭着喊着求饶，“我也是被逼的啊！我真的不是主谋，我爹的事，还有廖勇的事，全都是徐德怀的主意！我都是被他给蛊惑了的！”

“光说没用，写下来，把你自己的罪证给我一五一十地写清楚！”

陆延川给警员使了个眼色，警员立马拿了纸笔走到到刘伟阳的跟前，“快写！”

刘伟阳以为这是陆延川给他指认徐德怀为主谋的机会，十分积极，纵然他没读过几年书，但好歹一些简单的字还是会写的。

十分钟后，陆延川拿起他的罪证，在上面写下几个大字——认罪书。

有了这个，也不怕徐德怀抵赖了。

刘伟阳此刻心中忐忑不安，老老实实地在最后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盖上了手印。

他抓住陆延川的衣角，颤巍巍地开口：“延川，舅舅知道错了，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现在知道错了啊？”陆延川俯身，伸手捏着他的后脖子，嗤笑道：“晚了。”

随即，他手一松，起身绕开，“关起来吧。”

警员点头，“是！”

刘伟阳瘫坐在椅子上，这才反应过来陆延川根本不准备救自己，他恼羞成怒地大叫：“陆延川！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刘家唯一的儿子！”

“不要拿刘家出来当说辞，你一个弑父的败类，就在这狱牢里忏悔到死吧！”

陆延川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审讯室，身后全然都是刘伟阳无尽肮脏的谩骂。

骂吧，垂死挣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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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莹从刘自强家里出来的时候，田青菊追了出来，喊住她，“婉莹姑娘，我是真不知道那死老头子背着我做了这么多损阴德的事！要是我知道，我肯定不会让他做！只求你，求你帮帮我家全儿吧！”

“刘全所做的事，自有法律去评判，旁人谁都无权插手。”江婉莹淡漠地说：“他是个成年人了，做了错事，就该付出代价。”

田青菊悔恨不已，自责没能教导好小儿子，又痛心丈夫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那死老头子他……”

到底是跟自己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的人，田青菊再恨，也没办法一下子就将他割舍。

“他医死了人，这一点从医学的角度讲，虽说可以算是一场医疗事故，但他刻意隐瞒了这件事，该怎么评判我也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但他伙同徐德怀他们让无辜的廖勇枉死，这是逃不掉的。”

江婉莹并不清楚在这个时代的法律在面对这种情况会如何宣判，但她知道，等待刘自强的左不过就是牢狱之灾。

比起廖勇的枉死，比起廖嘉月和她母亲受到的欺凌，坐牢简直太便宜他了。

田青菊脚下踉跄着要倒，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江婉莹扶住她，“你既已看清 了他的真面目，倒也不必为这种人伤心难过，不值得。”

田青菊嘶声裂肺地痛哭起来，不住地捶着自己的胸膛，“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傻小子刘伟从角落里跑了出来，许是看到他娘哭了，他把手里的野果塞到了田青菊怀里，痴痴呆呆地开口：“吃……吃……娘吃……”

田青菊垂眸看着怀里的果子，一把抱住了儿子，不知是在发泄着自己的委屈，还是在心疼儿子的一生。

刘伟两只手无处安放，任由母亲抱着，见她闷在自己肩膀上哭，他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母亲的后背，“不……不哭……娘不哭……我……我给……给娘摘果子……娘……娘不饿……”

江婉莹心情沉重地看着这一幕，看着田青菊两鬓斑白的发，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不由感慨。

在以丈夫为天的年代，女人嫁人就是一道考验，关乎她们的一生，嫁得好那是幸运的，嫁得不好，很多女人连重新开始的勇气都没有。

父母造的孽，却要让孩子来承担恶果，刘伟与廖嘉月亦无差别，都是无辜的。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江家今年老二和老四都回不来，一个说是厂里都放假了，但是保卫科不能没人。一个说是医院人手不够，得过完年才能回。

至于老三，也是回不来了。

他跟李韶华还有两个双胞胎儿子都留在军营里过年。

这下子，江家冷清了不少。

还是李老爷子发话，说是两家一块过年，也热闹热闹。

主要他还是看出了孙女很想去江家，这几天他发现孙女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时而痴笑，时而害羞，又时而苦恼，问她吧，她又不说，所以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在江家来过年，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江婉莹蹲在院外的大门前，手里拿着一个棍子，在地上划来划去。

李薇刚被许红萍从灶屋里赶出来，就看到她的背影。

她从屋里拿了条围巾走过去，“外头这么冷，你在这儿等谁呢？”

江婉莹任由她帮自己把围巾系上，眼神中染着一丝李薇看不懂的情绪，“你怎么啦？心情不好？”

“薇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嫁给我三哥的。”

江婉莹是觉着，想嫁给一个正确的人太难了，可她三哥是知根知底啊，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若是能让李薇当她三嫂，她也就不用担心她以后会不会过得不幸福了。

只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何让三哥喜欢上薇薇。

李薇脸颊一红，“你怎么突然提这事呀？你这样操心我的事，那你自己呢？你就没想过再喜欢上别人吗？”

“比如，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