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虎子爹赶着驴车回来，跳下驴车，拉着大夫往院里跑。

“快点快点，里面的小哥难产了。”王氏急的不知何是好，见到大夫连忙往屋里迎。

肖武在屋子里正准备出去找人就听到有人喊大夫来了，他胡乱擦一把泪珠子，从地上爬起，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去把这药熬上，给孕夫喝下。”

大夫把带来的药递给王氏，他猜到这双胎大抵是不好生，特地带了些催生的药。

肖武努力的稳住心神，他不能慌，他的夫郎还需要他，他不能给大夫添乱。

肖武告诉大夫，他只求夫郎能活下来，至于其它他不敢奢求。

汤药熬好，大夫和周婆子一起进了产房，肖武焦急地等在门外。

听着屋里传来新一轮的惨叫，肖武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偷偷的抹眼泪。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落山，站在肖武院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少，终于屋里传出来婴儿嘹亮的哭声。

王氏喜极而泣：“生了生了。”

肖武紧绷的情绪却没有得到缓解，他大力的拍门：“我夫郎怎么样了？”

门从里面打开，周婆子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出来了，“青哥儿生的时间长，累坏了晕死过去了。”

肖武此刻顾不上孩子，他只想进去看一眼夫郎，被周婆子拦了下来：“大夫在给他施针，不让人进去，你且等会。”

肖武在门外急的来回踱步。

半晌，大夫走了出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产夫睡着了，给他准备些吃食，等他醒了吃。”

“我能进去了吗？”

大夫点点头。

躺在炕上的顾青脸上惨白，双眼紧闭，肖武心尖一酸，趔趄了几步半跪在炕沿边，小心翼翼的握住夫郎的手，大气都不喘，静静的看着夫郎。

半夜顾青睡够了，醒过来就看到守在一旁的肖武。

肖武的姿势从进屋就没变过，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夫郎，看着夫郎终于醒了，心里的大石头落地，紧绷的情绪也终于控制不住，一直看似平静的情绪，实则早就断了弦。

他的心里不知道崩溃了多少次，谁也无法了解他心里的坍塌。

他紧紧握着顾青手，半个身子扑到顾青身上，呜呜的哭起来，哭的声音颤抖上气不接下气。

顾青忍着眼底的酸涩，柔声安慰：“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

“我差点就失去你了……你若是死了……我…我”

肖武我了几声没往下说，他想说你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可他不敢往下说，怕夫郎怪他。

肖武抬起头，粗糙的大手还紧紧攥着夫郎的手，眼泪鼻涕糊一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知道还以为是他生的孩子。

“是不是很疼……往后谁爱生谁生……咱们再也不要孩子了。”

“都…都怪我…当初你不想生，我非逼着你生。”

肖武说话还一抽一抽的，声音也都是哭腔。

这一天的煎熬，从绝望到失而复得，肖武心里好几次濒临崩溃，他快被自责给溺死了，当初如果不是他想要孩子，夫郎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

“我饿了。”顾青受不了他一直哭，转移话题道。

听到夫郎说饿，肖武忙不迭出去给夫郎找吃的，临走还不忘叮嘱：“别乱动啊，我马上回来。”

生育是每一位出嫁的哥儿和女子都要经历的，也都会在产房里痛不欲生，能穿过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寂静深渊，平安诞下孩子，迎来春光灿烂未来的，都是幸运到不能再幸运的人。

东厢房里，王氏和周婆子给两个孩子身上洗干净，穿上了提前准备好的百家衣，顾青生了两个小汉子，许是在顾青肚子里憋久了，两个孩子刚出生小脸紫的吓人。

大夫的诊费是王氏帮结的，临走前大夫还留的汤药，是给顾青喝的，他这次生产虽保住性命却伤了元气，得好好调理才行，不然上了岁数就都找回来了。

虎子爹赶着驴车把大夫恭恭敬敬的送回了镇上，虎子娘和素哥儿在厨房给顾青做了吃食，还顺便把炕烧的热乎乎的，这坐月子最忌讳受风和碰凉。

周婆子还给顾青做了抹额，戴在头上以免头疼。

整个月子都是肖武亲自照顾的，忙前忙后事无巨细，生怕顾青落下病，就来排脏东西的月事带都是肖武亲自换洗，一个月子下来，肖武都快变成哭包了，看到月事带上的恶露，也偷偷抹眼泪。

给顾青擦拭身子，一边给他翻身，一边带着哭腔说再也不生了，早知道生孩子这样遭罪，他说什么也舍不得夫郎生。

经此一事后，肖武似乎一下子成长起来，就连做饭都学会了，整个月子又是熬汤又是炖补药，给顾青补身子，顾青出月子的时候没瘦反到胖了，肖武倒是消瘦一大圈。

小哥没有奶水，两个奶娃娃从出生就开始喝米糊，好在肖武家有五头羊，如今羊奶虽不多，但也够两个孩子喝了。

两个小汉子长的好看，专挑肖武和顾青的优点继承，皮肤白，大眼睛黑的像葡萄，嗓门还高，哭起来周婆子都有些招架不住。

顾青整个月子都没带过孩子，一直是周婆子帮忙照看，王氏和虎子娘还有顾二娘也都常来帮忙，这两个小汉子谁瞧着都欢喜，模样俊，还不怕生，见到人就咧嘴笑。

把一群妇人稀罕的，没事就往肖家跑，抢着抱孩子。

孩子两个月的时候周婆子才回镇上，王氏唠叨好几次让肖武和顾青给孩子起名。

顾青想了一圈也没想好叫什么，肖武看夫郎想的眉头紧皱，便提议起个贱名好养活，“不如就叫肖大狗，肖二狗吧。”

顾青闻言眯着眼瞪他，肖武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劲，赶忙改口：“要不再好好想想，名字可是大事。”

说完还讨好的朝夫郎笑笑，顾青白他一眼，肖大狗，肖二狗亏他说的出口。

这破名，都没有小黄好听。

顾青大手一挥拍板定下，老大叫肖遂，老二叫肖拓。

夫郎的话就是圣旨，肖武自然是没有意见。

不过他也没死心，想把孩子小名起叫大狗二狗，把顾青气的两天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