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的晚饭得天黑了做完农活回家再煮，几个小孩儿回到院子里收拾收拾打算回城。

杨星洗完后，腿肚子上出现许多错综复杂的指姆印，姜可别开眼。

萧南凑过去把兜着的T恤打开:“可可，你真厉害，我数了，这鱼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十几条。我们平分？”

姜可上下打量了脏兮兮的萧南一眼:“算了，你拿回去交差吧！”

他妈肯定又得骂他。

早上来时还泥泞不堪的路经过大半天的暴晒，这会儿好走了许多。

家门口，姜可对着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笑着上了楼。

萧南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他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楼上关门的声音传下来了，他还兜着一包鱼站着。

面前的门一下子打开了，他眼中有做错事的惊慌，胆怯的向后退了两步，认错的话在看见开门的人时卡在喉咙里:“爸爸？”

“回来了怎么不进屋？”萧仁辉看着像下过田的儿子笑笑:“进来吧，你妈不在家，请你们学校的老师吃饭去了，”

萧南走进去，他爸关了门，话还在继续说:“你妈妈让我在家等你，我们收拾收拾一起过去。”

“爸爸，我不想去？”

“大方一些，只是吃个饭，见面熟悉一下，没什么的，况且要是不去，今晚我们爷俩得喝西北风。”

萧仁辉话音一落，萧南一下子把T恤拉开，露出里头的鱼来:“我们吃这个可以吗？”

“你伙同杨星下田摸鱼了？”萧仁辉是过来人，乡下长大的孩子什么没玩过。

“不是，是姜可……”萧南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除去自己上人小姑娘背的那段。

“那好吧，你要真不想去，爸爸也不勉强你，初中三年的时间，你跟老师总会熟悉起来，不过这鱼既然是人家姜可捉的，那我们不能吃独食，你去把自己洗干净，上楼请她和她的家人下来做客，爸爸用你带回来的鱼煲汤，再出去买点熟食。”

说话间，萧仁辉已经去厨房拿了盆出来，把鱼接了过去。

“好的，爸爸。”萧南声音都轻快了许多。

这是姜可第一次来萧南家，萧仁辉做饭时，他们一起在萧南的卧室玩。

刚洗过的小男孩儿头发半干，看上去有种少年的清爽。

姜可突然身子前倾，靠近身边的人:“你？”

萧南微微侧头，就能闻到姜可头上蒂花之秀的味道，他一动不动，疑惑的问:

“我什么？”

姜可的小鼻子在萧南的脖子间嗅了嗅:“你身上有股味道！”

萧南吓得赶紧抬起手臂闻了闻:“没味儿啊？我刚洗完澡！”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独属于自己的味道，是自己闻不到的，萧南害怕自己身上有什么怪味，看姜可皱眉的表情，他的心高高提起来。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姜可笑出了声:“看你那紧张的样子，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臭？哈哈哈哈哈，我骗你的，你身上有股甜甜的奶香，很好闻，让人想……吃一口。”

萧南的头稍稍压低，像是有些羞涩，想看又不敢看姜可眼神：这话是随便可以说得吗？

恰逢这时，萧仁辉喊了一句：“孩子们，洗手吃饭了。”

萧南弹跳下床：“我们还是洗手吃饭吧。”

他先一步跑开。

姜可的眼神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把枕头底下露出来的一小节木枪重新塞进去一些，又从萧南的书桌上拿了一样东西揣进包里才走了出去。

萧南的爸爸看上去比他妈理智得多，但就是话太多了。这是姜可的想法。

萧仁辉：“可可，欢迎你随时来找南南玩，对了，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爸爸在上海钢铁厂上班。妈妈在家照顾我……和爷爷。”姜可不失礼貌的浅笑。

萧仁辉：“上海钢铁厂？很不错呀，你也是免试直升五中吗？”

“是的，叔叔。”

“那太好了，你跟南南又在一个学校，他呀！就是性子单纯了些，叔叔怕他在学校吃亏，你能帮叔叔照应一下吗？”

……

萧南默默的吃饭，听着两人一问一答，感觉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

他爸像是个查户口的一样，不停的问，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最后，萧南忍不住喊了句：“爸爸，快喝汤吧，妈妈说鱼汤凉了有腥味儿，就不好喝了。”

“对对对，可可，你也喝。”

两个小朋友对视了一个彼此能懂的眼神。

“同学们，新的学期，新的起点，新的征程，新的挑战……”

今天是新生会，台上是校长在为初一和高一新生致辞，萧南偷偷回头看着站在女生那边最后一排的姜可，发出一个开心的笑。

队列是按高矮顺序排列的，姜可眼珠子一动，就看见前排那个小少年无声的对她说：‘太好了，我们又是一个班。’

姜可眼神收回来落在站在萧南旁边的王玲身上，对萧南的热情全然无视。

王玲那姑娘眼睛一直黏在萧南身上，思绪飘忽，一会儿笑，一会儿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散会后，萧南在教室里拉住她：“可可，你怎么不理我呀，你的新发型真好看。”

以前，她总是用头绳绑个双马尾，在头顶两侧夹两只会飞的蝴蝶发夹，今天，她把又黑又直的长发披散在肩后，薄薄的刘海被风吹开，光洁饱满的额头露了些出来，给新奇的校园生活添上了一笔亮眼的风景。

“你妈知道我们又在一个班吗？”

五中每个年级都会设定一个重点实验班，按照小学毕业的期末考成绩，把收上来的尖子生安排在一起学习，班里最后一名的成绩拿出去在普通的班级里稳排前10。

萧南被姜可问懵了：“你不理我跟我妈知不知道我们在不在一个班有什么关系？”

姜可走到课桌面前，拿出两本书甩进萧南的怀里：“你妈知道我们在一个学校，今天早上来找过我，送了我两本书，一本《名人传》，一本《钢铁是怎么样炼成的》，她说我没事不要缠着你，多读书才有出息，将来才不会让坐在轮椅上的爷爷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