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一席话，让周子墨的记忆跳回了一年多前。

封准手术之后，她从国外回来，有那么些日子，人也比较颓废。

她的颓废也常人不同。

常人的颓废大概就是什么都不干，直接就躺平了。

她伤心过，哭过，也在家睡过几天，后来颓废了，就无休止地做事。

白天在外面干活，一刻不让自己停下来。

因为停下来就会觉得，自己彻底被抛弃了。

这个想法就像一个怪圈，不断拉扯着她往下坠落。

夜里回到院子，也不让自己闲下来。

大概是某一天，她大概是太想念那个男人了，也知道那个男人已经回国，但她不能去看那个男人，哪怕是别人说起那个男人的消息，她都不敢听，就怕自己再生出什么其他念头来。

或者是根本管不住自己，跑去看一眼那个男人。

想念太深，人也就越难受。

她大半夜回了一趟他们曾经的家。

那个家里有封准的气息，她就那样蜷曲着身子，在他们的卧室里，回想着过往的一切。

其实，他们的过往没有多甜蜜的。

当初咬破手指盖上血印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就此放下，就像很多故事里那些洒脱的女人一样。

但她后来发现，高估了自己。

也低估了自己对封准的不舍。

越是这般，她心里就越发难受。

她想在家里找出些封准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只有那个楚瑜送的礼物，还安静地躺在衣柜里。

因为她给楚瑜打的电话，楚瑜知道了封准已婚的事，然后封准冲她发了脾气。

理智的时候，她觉得封准发脾气是因为项目的事黄了。

但那时候她是不理智的，而在那种怪圈里，她只觉得是楚瑜搅黄了她的婚姻。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就直接去了楚瑜的公司。

当时，她的黑眼圈很重，连脸都没有洗，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还是昨天干 活的那一身，看着特别邋遢。

完全是个彻彻底底下堂妻的模样。

见到楚瑜之后，她其实就后悔，后悔自己理智了一辈子，唯一的两次不理智，都是因为封准。

跟楚瑜有什么关系呢？

不，就算有关系，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而且，楚瑜那么漂亮，而她自己像什么样子？

只要是个男人，在她们之间都会选楚瑜，她凭什么去争。

要论先来后道，也是她插了人家一脚。

所以，原本是找楚瑜算账的，真的见到了楚瑜，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应该叫你封太太，还是周助理？”

当时，一脸精致的楚瑜打量着像是从集中营里跑出来的周子墨。

“我们离婚了。我也不是老爷子的助理。”

“离婚？”

楚瑜只知道封准脑子里有东西，去国外做手术了，也知道周子墨跟着一起去的，但却不知道他们离婚的事。

“瞧你这意思，你们离婚是因为我了？”

楚瑜的眼神犀利，打量人的时候，就像是刀子一般，在人脸上生生刮过几回，既让人不舒服，又有点疼的感觉。

周子墨没回答。

“因为我？”她见周子墨没有说话，大笑起来。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周子墨的唇动了动，她不知道此刻要说什么才好。

此刻，她已经清醒了，也极为理智，她知道自己不该站在这里。

他们的事，只是单纯的封准不要她了，跟别人没有关系，跟爱情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之间就没有那种东西。

现在，她这样跑来找人家，更是可笑。

“周小姐，你是专程跑到我公司来跟我讲笑话的吗？”

楚瑜也没有多高兴。

封准骗了她，她可以看在封准有病，命都差点折了的份上，不计较。

但是，她也没有脾气好到还要来安慰情敌。

“楚总，他不爱我。从没爱过。如果你爱他，你好好对他。”

这话从周子墨嘴里出来，楚瑜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她微微皱了下眉头，看着精神不太正常的周子墨，“怎么，你这是来成全我对你前夫的爱情的吗？”

前夫这个词有些刺耳。

周子墨微微捏紧了拳头。

“还是说，你已经爱他爱到无法自拔，哪怕是自己伤痕累累，也希望他幸福？”楚瑜又问。

周子墨没应声。

到底有多爱，她也不知道。

她也是第一次爱人呀。

没人告诉她，爱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

爱，不应该是很美好的吗？

“你是中了什么爱情小说的毒，还是被封准下了蛊，不然，我实在不理解你现在的行为。不就是个男人嘛，至于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吗？”

她的眼神示意着周子墨如今的状态。

周子墨无话可说。

周子墨站了许久，两个女人彼此打量，楚瑜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千百回，大概都要把她这肉身给洞穿了。

楚瑜无法理解这个女人。

更无法理解这样的爱。

当然，如果这也算爱的话。

但又一想，封准那个狗男人，确实有让人着迷的本事。

她这些年也经历过几个男人，最后不还是念念不忘地跑回来，想最后再努力一把嘛。

所以，她也没有比眼前的周子墨好多少。

不过，她永远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这么颓废。

哪怕是退，她也要退得很漂亮。

“楚总，打扰了。”

站了许久的周子墨，脑子里似乎一般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其实说什么都是个笑话。

她转身欲走时，楚瑜说道：“既然放不下，为什么还同意离婚？”

周子墨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却没有回头。

“既然已经同意离了，那还管他死活干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这么难受，这么痛苦，他知道吗？”

周子墨除了把拳头捏得更紧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你跟我可不同，我呢，是上赶着追他，也追了好些年。但他没给我机会，后来给的那个机会，也是利用我。但你不一样，你好歹是他老婆，法律上认可的，你只要不松手，他还能按着你的手签字离婚吗？”

“周小姐，你觉不觉得，你现在特别可笑？”

她知道自己可笑，所以此刻是无地自容。

但是，她又倔强地说了一句：“我很可笑，不需要别人提醒我。但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甚至是将来，有别人惦记我的人，我不是很舒服。”

“你觉得我舒服？”楚瑜轻哼一声，“你不要的破烂货，我也不捡。周小姐，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