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霸亲自驻守北门，激战正酣。秦明主守东门也一样遭遇了攻击，炮石打在城墙上，噼啦作响，震撼无比。

萧彦儿带着雷彪在益达城忙碌着，那里有为了躲避史冰的抓捕，而投奔而来的成德护卫军老军卒。他们本来是解甲归田，无心打仗，但是史冰不分青红皂白，都要抓起来。城内的三百多人都被下狱，城外的一千余人，不，现在是一千余户，携老带幼，只能往广德而来。

广德县令马有才在萧彦儿的安排下，早就把益达城内的府库税收财货搬进了广德城内，只留些衙役维持秩序。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劝上官杰逃跑了。可能是因为广德国现在兵多墙厚，也可能是因为如今的形势，已经逃无可逃了。

梅儿匆匆进了王府内院，好几天没回来，竟日渐成熟了不少。不用打听，站在外面看一看小黄门和侍女的走动分布和神色，便大致知道，王爷是在西殿。

梅儿推门而入，见红袖正剥着橘子，一片一片喂给上官杰吃。她连忙给王爷，王嫔行礼。

起身后，梅儿拿出早准备好的两个精致的药盒，递给红袖，说道：“这两盒是济北郡的阿胶和艾叶。阿胶滋阴养血，艾叶温经安胎，配伍起来，对王嫔的身体却是极好的。药是广平公主在未封城前益达城的商人那里高价买来的。都是安胎常用的。”

红袖用手一推，连忙答道：“劳烦公主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她那日大婚，我却没有什么送她，实在难为情。我怎么敢收？”

梅儿笑道：“王嫔就不必推辞了，大家都盼着能平平安安看着广德王子降生呢。”

红袖这才接过药盒，打开一看，药胶褐色而半透明，质地光泽，厚薄均一，果真是上好的阿胶。

梅儿上前一步，摸了摸上官杰的额头，已经退热了。她假意捋了捋他的背，叹道：“王爷不能这么老躺着，背上都长疹子了。随我出去走走吧。”

上官杰一愣，孤没有长疹子啊，又见她使劲眨眼，便道：“孤正好烦闷，走走好。”

红袖觉得不妥，外面寒风阵阵，王爷刚退热，怎么能出去呢？却见梅儿已经唤来侍女，给上官杰厚厚实实地穿戴好。她行动不方便，更是不能陪着王爷在布满冰雪的院子里走，只呆呆地看着二人转了一圈后，出了内院。

上官杰入了偏殿，见鱼向东已经在里面候着他。

鱼向东行礼完，说道：“王爷，老道儿幸不辱命，新组建的校事卫一把火烧了伪汉的几百艘战船，可谓大功一件。只老道儿还是经验有亏，白白折损了几个好手。

另外，荆州和江州的校事卫已经动员起来了，目前还无法策划大的动作，但有几个情报却值得关注一下。”

上官杰苦笑道：“你与孤说，可孤哪里懂？是政事便告知胡敬，是军事就告知周霸就好了。”

鱼向东却道：“恕老道儿多心，传来的情报我最多与萧王妃说，广平公主那印章却能起作用，为保全公主身份，这校事卫的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你先说吧，孤听着便是了。”

“其一，在荆州的长沙国十日之前失守了。李辰掌控的南郡、武昌郡和豫章郡从三个方向进攻长沙国。长沙国西南的衡阳国见死不救，长沙国孤立无援，内史战死，全境沦陷。”

上官杰不以为然地道：“五哥一直在洛京，他长沙的封国丢了不关他的事。他可以学四哥那样，三王聚义后将封地改在司州，却还叫楚王。”

鱼向东摇了摇头，道：“王爷，不是这么个道理，楚王可以将封地迁到邺城，那是三王聚义有功劳，朝廷嘉奖；如今长沙王执掌朝政，却使得南面半壁江山沦陷，有过无功而改封地，天下诸王如何能信服？

他还是长沙王，守土有责，更何况他在洛京许多护卫都是长沙封国的人，这些卫士们的家属如今都在伪汉手中，难免人心浮动。若有人借机发难，朝局又将动乱啊。”

上官杰摇了摇头，道：“哥哥们也不是第一次动乱了。现在广德四面被围，孤自身难保，哪里管得了朝廷。还有什么消息？”

“其二，广陵度支程明，与江州各地大族暗通曲款，征招死士，聚众于吴郡某海岛上，行为可疑。”

上官杰更是懵了，问道：“程明是谁，从没听说过啊？他一个广陵度支，怎么会去江州招死士，又干嘛跑到吴郡聚集？”

“他出生于吴郡，是原豫章太守之子，在广陵任职。据情报说，他得到朝中某个高官的支持。”

“这个与我们无关啊。还有么？”

鱼向东捋了捋胡须，又道：“还有便是李辰的情报了。那伪汉相国李辰一不贪财，二不好色，既不喜欢歌舞书画，也不爱好美食美酒，真是奇人。”

上官杰也呆了，道：“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世上竟有这种人，便是圣人也不如了。”

鱼向东得意道：“老道儿却知，他却有一处弱点，便是为了名。”

“嗯？”

“据报，他正在制定一项国策，最主要的便是度田，重新分配土地给治下百姓，想要创造一个堪比尧舜的盛世来。他朝中不少出身寒门的文臣都支持他。

当年光武帝刘秀，何等英明神武，度田一出，天下叛乱，最后草草收场。老道儿料定等到这个国策一旦推行，他这个伪汉就离垮台不远了。”

上官杰也不懂什么度田，只道：“他垮了最好，他杀了上官家几个王，孤恨不能手刃这个叛逆。”

鱼向东说完情报，与梅儿对视一眼，沉默良久，脸色突然一沉，请示道：“王爷，老道儿还有一事，要请王爷首肯。”

上官杰见二人脸色不对，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一旦周中尉那边战事不利，王爷能否忍辱负重，悄然遁离？”

上官杰双眼一瞪，答道：“孤……孤没了封国，还能有什么？孤不走。”

“既然如此。那侧王嫔红袖已经怀有你的骨血，万一不济，老道儿想绑了她先走。”

“什么？”上官杰大吃一惊，颤抖道：“你们怎么想这么一出？就不怕万一吓着她，致使意外么？”

鱼向东看了一眼梅儿，见她微微点头，便道：“王爷放心，老道儿已有安排，保证她既安静又安全。”

上官杰有些后怕看着他俩，喃喃道：“事情真会到那一步吗？”

“有备无患。”

上官杰歪了歪头，问道：“那娇儿呢？她不是也有孕了？”

“万妃不行，她太聪明了，反而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