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心中叹道，侧王嫔好福气，看样子怀的可是广德王长子了。

上官杰听后笑了笑，道：“梅儿说错了，孤改的可不止有第二句。”

书房内只剩下上官杰和梅儿二人。梅儿忽然郑重向上官杰跪下，伏低身子，一动不动。

上官杰眉头一皱，说道：“小的时候，你只有做错事情，才这般跪礼。今天不过说错一句话，用不着吧。”

梅儿道：“婢子该死，却不为今天。那日王爷与萧王妃、鱼真人在大殿议事，婢子碰巧在王位下面，全都听见了。”

上官杰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事？”

“校事卫。”

上官杰大吃一惊，站起身来，颤抖着问：“你也是校事卫？”

梅儿情知他误会了，便道：“王爷，我是广德王府世奴，不是校事卫。王爷你把那《大宁地理志》和玉玦交给婢子保管，难道你忘了吗？”

“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梅儿略微抬起头来，左右张望，轻声道：“王爷，如今江州已经落入伪汉手中，不日便是扬州，恐怕我们广德也难逃一劫。既然梁王将这典校都尉传给你，如何不用？”

上官杰结结巴巴道：“孤不知道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如何用。何况，鱼老道儿说自己要组一个新的校事卫，孤也答应了。”

梅儿劝道：“王爷，组建校事卫哪有那么简单，首先要掌握地方大权，豢养死士，才好布置。鱼真人苦心这么久，最多也就是成德一县。如今，玉玦就在我们手上，荆州和江州的暗谍们随时可以替我们刺探情报。有现成的，为何不用？”

上官杰无奈，只好答道：“孤就认真和你说吧，孤自己看不懂。而鱼老道儿他不姓上官，有悖祖训，孤不能都交给他。”

“萧妃太正太直，不是合适人选。”梅儿大致明白了，便道：“万妃聪慧过人，已经嫁入广德，也算是上官家的人了。为什么不交给她，让她替你掌控，如何？”

上官杰一愣，儒儒道：“孤也不知道，娇儿喜怒无常，孤有点……怵她。”

梅儿心下了然，万娇妒心极强，又仗着自己保卫广德有功，平日对下人们也是威严呵斥，大家都怕她。没想到王爷也对她心生忌惮。

她轻叹一声，说道：“如今广德恐怕有难，王爷把这两个物件交给婢子保管，婢子惴惴不安，恐怕误了王爷的大事。”

上官杰一拍脑门，便道：“不如这样，就由你来替孤掌控这校事卫，如何？你从小便与孤一起，孤最放心你。”

梅儿心中一喜，转念一想，又道：“奴婢谢王爷信任。但奴婢又不是上官家人，恐违背了祖训。”

上官杰不屑道：“娇儿可以，你就可以。”

梅儿听闻，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怎么能和广德侧王妃比？难道王爷要纳自己为妾，收入房中吗？自己本来就是广德王贴身侍女，此生唯一所求，便是能嫁给王爷，有个名分便心满意足。

她看着上官杰真挚的眼睛，不由欣喜万分，说道：“奴婢谢王爷恩典，有了王爷这个承诺，婢子死也甘愿。只是奴婢久在王府，哪里懂什么校事卫的法子？如今广德，怕只有鱼真人真正懂得。”

上官杰左右摇摆不定，问道：“那该如何是好呢？”

梅儿想了想，说道：“校事卫每个州郡的口令方式都不一样，不如这样，只将《大宁地理志》中的荆州、江州部分抄给鱼真人，先解了燃眉之急。我跟去他身边学习，瞧一瞧这个校事卫的法门。”

上官杰眼睛一亮，便道：“这个法子好，玉玦就放在你那里，需要加印时，也方便。”

梅儿沉吟一会，自己又摇头道：“不行，如此一来，鱼真人便知道这典校都尉就是王爷。他那日所说，却是在理，一旦消息传出去，王爷岂不是危险？”

上官杰眉头一皱，也知道典校都尉不能轻易暴露身份，左思右想，也没有办法。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连忙收了声，待房门一开，走进来却不是红袖，而是广平公主上官秀。

上官秀笑着环顾四周，道：“十三弟这书房好雅致。”又瞥了一眼案几上那首诗，说道：“弟弟的字比小时候的更洒脱了，只是羊将军这诗被你改的面目全非了。”

“孤瞎写的，”上官杰讪笑道：“阿姊怎么有空来书房看孤？”

上官秀脸一红，低头半天，轻声说道：“阿姊是有事问你。”

上官杰见她欲言又止，奇怪道：“什么事？”

上官秀便道：“你阿姊是个苦命的人，小的时候就和母妃分开。弟弟你也知道，六哥和我是同胞兄妹，只有他经常来照看我。自从嫁给卫观，只过了几年的好日子便到头了。赵王篡逆，连累我家破人亡。

如今孑然一身，与王舅之苦却也相似。幸得婷儿乖巧，唤我为母，唤他为父。阿姊是想，不如将错就错，与他结成连理，同组家庭。”

她说这话，一旁的梅儿心中却是一动。

上官杰笑道：“好啊好啊，只是不知道舅舅他愿是不愿。”

“他敢！”上官秀嗔怒道：“他都与我……共寝过了，焉能反悔？”

上官杰一愣，问道：“共寝就要结成连理吗？”

上官秀佯怒道：“好你个广德王，问得什么浑话，身边有了几个侧妃，也懂得取笑阿姊了？且不管那么多，王谦益跑不了，本主嫁定了。”

上官杰大笑道：“好，好，孤让鱼真人择个吉日，为阿姊和舅舅举行婚礼。真是亲上加亲啊。”

上官秀也低头一笑，心满意足地出了书房。

梅儿见她走远，便道：“王爷，婢子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梅儿慢慢说道：“那日鱼真人推测说，典校都尉是你六哥淮北王上官允。如今广平公主在此，我们也将错就错，便说《大宁地理志》中荆州、江州的部分是从你六哥那里得来，只有这么几张纸的内容，他便不会怀疑。”

上官杰摇了摇头，没听太懂。

梅儿只得解释道：“我们将《大宁地理志》的荆州、江州部分用旧纸残卷誊抄一份，书名就叫《江山志》。然后就说这残书和那玉玦是广平公主带过来的，在广德王府无意中被发现。淮北王与公主是同胞兄妹，一直亲近，她留着一些淮北王的遗物，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