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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夫人说碧落黄泉生死不见

作者:锦觅 | 分类:古言 | 字数:44.6万

第143章 只配为奴

书名:相爷,夫人说碧落黄泉生死不见 作者:锦觅 字数:4250 更新时间:2024-11-16 14:56:31

沈清禾一只手放在额上,眯眼瞻望着那些飞迎而至的鹘鹰,不由的轻笑出声。

“何其壮观啊。”

软糯的娇声无不透着欣赏。

那石榴裙摆像是一团火焰似的在风中涤荡,若有似无的缠绞着陆淮迟的玄色衣角。

陆淮迟那深邃的眼眸比之前还要幽沉几分,握住她腰间的大掌微微一紧。

“清禾,你要做什么?”

有了狄人四十万大军无一生还的前车之鉴,他已经猜出七八分,然而,他依然心存侥幸的去说服自己,她不会那么做。

她向来恩怨分明,恨的是他,无关旁人,更遑论无辜之人。

但是,他一直在选择性忽略一个问题,她是夏无谶的人。

“我要萧国上下为亡故的宋国陪葬。”

浅浅细语,却处处透着无以复加的痛恨,随即,她转头和陆淮迟对视,盈盈一笑,眼底却是藏了杀人如麻的利刃:“这一次,恐怕陆内相在无法力挽狂澜,庇护萧国了。”

陆淮迟眉头深蹙。

显然,她已记起那不堪回首的亡国之恨。

她并不知晓,早在十年前,他就已杀了萧元,为了替她报仇,将萧氏皇族的血脉旁支尽数斩断,逃过一劫的亦是所剩无几。

只是,他那时受了宁隐控制,记忆偏差,失了心智,将她所受磨难全都转移到宁隐身上。他被宁隐操控,自以为是替宋国复仇,实则成了宁隐步步上位的工具。

如今他只要一想到将她忘记十年,亦对她那样冷眼相待,误解她伤害她,他就陷入无尽的自责中。

“专仗杀伐不得民心,你若想复国,我助你,莫要为夏无谶谋事,他很危险。”

此番去夏王宫与夏无谶交涉,他就已经察觉到夏无谶不对劲……

沈清禾冷笑:“夏无谶救了我,让我得以重生,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陆淮迟,我劝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陆淮迟心口钝痛,有些难以呼吸,他抱着她,久久不语。

无数鹘鹰在空中凄惨唳叫,扑腾着如箭隼一样的翅膀,它们眼睛散发着饥饿的光芒,纷纷朝一望无际的广袤地域寻去,好像是在寻找着能饱餐一顿的猎物。

它们飞向蜿蜒似长龙的队伍中,成群结队,乌泱泱的一片,幕天席地而来。

“啊!这鹰啄人!”

“岂止啄人,简直吃人!”

“啊!”

“啊!!”

痛叫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惨烈,浩浩荡荡前行的兵马一下被打乱,士兵们的脸被啄开,有的眼睛亦被啄瞎,眼珠子都被吞入鹘鹰口中,未被殃及的士兵开始纷纷拿着盾牌长矛击打那些啄人的凶残黑鹰。

“传令下去,开弓射杀!”邓光坐在马上,挥着方天画戟朝那些密密麻麻聚集一起的鹘鹰砍去。

弓箭手要开弓扫射,然而那些鹘鹰就像铜墙铁壁一样,却怎么也射不死,它们在苍空中厉声尖叫,张开大口,鹰眼涨满嗜血的仇恨,继续啄咬那些士兵。

受伤的士兵越来越多,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痛苦的大叫,哀嚎一片,更疯狂的是,他们居然拿着手中长矛,狠狠的刺向自己。

邓光的额头被啄出了血,一阵剧痛袭来,他痛叫一声,从马上跌落,方天画戟摔落几米远。那两个率兵的副将亦是被啄伤滚落下马,与那些士兵无异,他们因受不了痛苦纷纷自戕,手持兵器甚至开肠破肚。

一时之间,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所到之处无不透着血腥。

邓光趴在地上,痛苦的喊着陆内相。

沈清禾冷眼旁观。

“我体内的无量蛊,你要何时解开……”陆淮迟被无量蛊禁锢,功力被锁住,力量渐失。

在他上马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晓被她下了蛊,他完全可以避免,但是仍然遂了她的愿。

“等我高兴了,自然会解开。”她轻声笑着,躺在他怀中,拿着匕首,在他脸上由上而下游离,停在锁骨处,狠狠刺在那个禾字上。

陆淮迟蹙眉,疼痛由锁骨蔓延至心上,锥心之痛愈加强烈,他闷哼一声,从马上跌落。

沈清禾亦下马,看着狼狈倒地的陆淮迟,步步向前:“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像他们那样便宜死去,你不是想赎罪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清禾,你怎么对我都行,放了邓光他们。”他面容苍白,虚弱不堪,像是被拉下神坛即将殒灭的神明。

“陆淮迟,你要记住,凡是与你为伍的,都是我的敌人,”她蹲下身,捏着他的下巴,笑的更是妩媚,妩媚中透着不近人情的残忍。

前方不远处,马蹄声凌乱无章,震耳欲聋,夏军在樊厚与萧湛的率领下已经重重包围而来,眼见着二十万萧军死于非命,樊厚与萧湛带着一众人摇旗呐喊,以示胜利。

萧湛纵马而来,银装铠甲,威风凛凛,一如当初对他处处打压,对沈清禾穷追不舍的陆淮迟。

陆淮迟冷凝着眸,视线如刀一样在萧湛身上刮过,最终落在沈清禾的脸上,又变的含情脉脉。

第143章 只配为奴

“萧湛为萧元之弟,拥有萧氏皇族嫡系血脉,是你的仇人。”陆淮迟看着沈清禾,一字一句。

沈清禾不以为然:“那又如何?他虽是萧元之弟,却受萧元与你的迫害,自是恨极了你们,凡事与你为敌的,我皆视作同盟。”

“他未必是你的同盟,或许是在利用你。”

“利用我的那个人一直不都是你吗?陆淮迟,你少在这儿假仁假义!”

陆淮迟眼底噙着担忧:“清禾……”

“清禾,待我杀了这狗贼!”萧湛大步流星而来,满眼杀气,挥剑,义愤填膺的刺向陆淮迟。

“报!夏王宫失火,国主陛下不知去向!”突然有萧国斥候探马来报。

“报!夏王宫已经被陆淮迟暗卫领兵控制,国主也已被他们囚禁!”又一斥候赶来。

“陆淮迟!是你!”沈清禾拿过萧湛手中的长剑,架在陆淮迟的脖子上,咬牙切齿。

尖锐生寒的利剑在他眼前闪晃着,他无畏无惧,淡淡开口:“没错,是我,你现在唯有撤退夏国兵马,跟我回萧国。”

这便是他离开夏王宫之前留的后手。

他知道夏无谶的野心,如不将他控制,只怕事态会更严重。

沈清禾痛恨的与他对视:“夏无谶若有好歹,我会将你活埋,给他陪葬!”

“也不是不可。”他对她温润一笑。

“狗贼!”萧湛一剑刺在陆淮迟的腿上,只恨现在还不能结果了他。

陆淮迟容色惨白,银丝垂堕,身染的血色猩红刺鼻,浑身上下无不透着凄惨。而他那阴翳的深眸中依然流泻出运筹帷幄的城府之光,正淡定从容的凝视着她。

沈清禾冷冷一瞥,心中毫无波澜,她知道他的手段,最终,为了夏无谶的安危,她与萧湛樊厚选择妥协,撤退了包围而来的夏国兵马,也因为顾及到夏无谶,沈清禾敛起仇恨之蛊,散去鹘鹰,那些尚未死去的萧国士兵顿时不再自戕。

萧国二十万兵马被鹘鹰分食,一片残骸,所剩无几,只有邓光与一名副将,以及那些体格健壮武力强悍的士兵侥幸活了下来,虽是捡回一条命,却伤的不轻。

邓光提着方天画戟,在副将的搀扶下走来,见陆淮迟浑身是血也已被殃及,更是勃然大怒:“内相大人,是夫人!这一切都是夫人搞的鬼!”

他又看见了萧湛,继而道:“夫人与朝廷重犯沆瀣一气,勾结敌国,害我方二十万大军死伤无数,沦陷于此!”

“邓将军,那些鹘鹰是我养的,一切都是我所为,是夫人大义灭亲,将我制服,如今事情败露,我无话可说,唯有招认。”

陆淮迟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邓光自然不信。

萧湛冷笑道:“邓将军,陆淮迟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他要覆灭萧国,独自称霸!幸而我与沈清禾及时赶来,如若不然,你们也难逃一死。”

邓光依然半信半疑,看着陆淮迟,又看了看沈清禾。

“内相,事关紧要,你可不能助纣为虐!”邓光怀疑陆淮迟是在替沈清禾揽罪。

“邓将军,陆某所言非虚,一切为陆某一人所为。”陆淮迟极其肯定的道。

邓光无话可说,气愤跺脚,重重叹一口气。

沈清禾的心,有一瞬的不适,她别开视线,与萧湛上了马。

萧湛高坐于马背上,神采飞扬:“狗贼不配坐囚车,只配绑在马后为奴!”

一声令下,陆淮迟被绑在了萧湛的坐骑后面,一路拖行,所行之路血迹斑斑。

沈清禾目视前方,不发一言。

萧湛与她并肩前行,不时看她一眼:“于心不忍么?”

“没有。”

沈清禾回答的很干脆。

萧湛很是欣慰,道:“他害你千疮百孔,九死一生,如今这样对他,已算仁慈。”

沈清禾嗯了一声,扬鞭,向前驰骋。

不知过了多久,被拖行的陆淮迟昏死了过去,萧湛却丝毫没有要松绑的意思,继续拖行,且还加快了骏马奔腾的速度。

邓光见此,提议让陆淮迟坐囚车,遭到萧湛的反对。

邓光追上沈清禾,提议道:“夫人,内相虽然认罪伏法,但是还需回京严加审讯,王爷这样拖行,只怕还未到京城人就没了,还望夫人念及夫妻之情,将他松绑,押上囚车。”

沈清禾听罢,掉转马头,看着两手被绑缚在马后奄奄一息的陆淮迟,不由皱眉。

“王爷,先将他押至囚车上。”

萧湛冷笑,恨恨的看着陆淮迟,心有不甘。

“你到底还是心疼他了。”

“他现在还不能死,你是知道的,夏国主被他派去的暗卫控制在手,他若死了,夏国主会有性命之忧。”

萧湛沉默片刻,命人将陆淮迟松绑,丢到了囚车内。其实他就想将陆淮迟弄死,陆淮迟死了,那些暗卫肯定也会杀夏无谶,如此一来,一箭双雕除掉这两个心腹大患,他自然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只是沈清禾一直将夏无谶视作恩人,自然不会那么做。

此时邓光坐在马上,朝押送的囚车看过去,只见陆淮迟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衣袍破烂,几乎是血肉模糊伤痕累累,看的直教人触目惊心。

“夫人,找个大夫过来给他瞧瞧吧。”邓光又跑去找沈清禾。

沈清禾再次掉转马头,下马,走到囚车旁为陆淮迟把脉。把完脉之后,她什么也没说,继续朝萧国的京城方向行驶。

途径一座小镇,沈清禾开了药方子,命人按照那个药方抓了药,之后在一座寺庙内熬药煎药,给陆淮迟服用。

寺庙有些熟悉,这位方丈大师也看着面熟,她似乎来过。

当沈清禾正失神时,耳边传来方丈温和的声音。

“沈姑娘的平安符可有送出去?”

沈清禾微微诧异,抬眸看着方丈,细一想,恍然大悟。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她与杏儿出城踏青,途中经过这家寺庙,闲来无事,便在此求了一张平安符…

“一珍一惜一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愿他一世安康。”

“相遇在天,相守在人,珍惜在心。惟愿君心似我心。”

那时她红着脸,将求来的签怯生生的念了一遍,又首尾呼应的将自己心愿附上。

之后方丈在那青绿玉石平安符上刻了四个字,一世安康,她接过,又在上面歪歪斜斜的写了一行字:但愿君心似我心。

回去之后,她还拿了桃花做点缀,准备送给他。

只是后来,那平安符被他扔进了炉内。

如今在听方丈提及,沈清禾轻描淡写的道:“没有送人,被我扔了。”

方丈却拿出了颜色一模一样的翠绿平安符,递给她:“这便是姑娘扔的平安符,已被贫僧找了回来。”

她没有接,而是看着上面的字:惟愿卿安。

下面亦学她当年写了一行字:定不负相思意。

依旧是桃花做点缀。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眸光渐冷,接过那平安符,直接扔进囚车内。

陆淮迟睁眼,看着被她丢来的平安符,不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