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夫人说碧落黄泉生死不见
作者:锦觅 | 分类:古言 | 字数:4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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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你的孩子已经死了
沈清禾埋入他怀中,紧紧捏着那袍摆,仍旧低声喃喃:“放我的血……”
头顶传来他低柔温沉的声音:“云彻与阿拂是我们的孩子,我不会伤害他们。”
沈清禾渐渐冷静了下来,耳边似乎再没有孩子的啼哭声,缓缓的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她看见旁边躺着两个可爱的小人。
那是她的一双儿女。
两个小家伙睁着乌溜溜晶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对着她咯咯笑着。
几个月不见,他们长大了,还会伸着奶呼呼的肉手去触摸她的脸。
兄妹俩的脖子上挂着长命锁,瓷白的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润,笑起来就像晨曦里的暖光,回暖了沈清禾寒透的心。
“阿拂,云彻,娘亲好想你们。”
“嘻嘻!”
阿拂开心的笑着,居然调皮的翻了身,趴在那里,嘟着嘴巴亲了一口沈清禾的面颊。
云彻似乎也想亲,可是因为中间隔着阿拂,他亲不到,急的两只手一直抓着被子,小肉腿一直蹬着,奶声奶气的吭叽了起来。
沈清禾见状,微微一笑,握着云彻的手,然后低首,在云彻肉嘟嘟的脸上亲一下。
云彻咯咯笑着,开心至极,沈清禾又亲一下,他张着嘴巴,似乎也想亲。
阿拂不干了,因为娘亲只亲哥哥,却不亲她,于是伸着小手,直接盖住云彻的脸,惹得沈清禾忍俊不禁。
无意间,沈清禾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顿时,那明媚的笑一下子凝固了。
陆淮迟深深的看着她,墨瞳如星辰大海,似有千言万语。
她与他对视的刹那,有恨意在交织,渐渐浓烈。
沈清禾下意识的抱紧云彻与阿拂,防备的看着陆淮迟。
“我不想看见你,出去。”
冰冷缥缈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冻止了陆淮迟的心。
陆淮迟伸手,想要为她拢去散乱的发丝。
“滚。”
沈清禾声音比之前还要轻飘飘,制止了陆淮迟停在半空中的手。
她似乎不敢太大声,怕吓着孩子。
“好。”
陆淮迟收回手,不舍的看着母子三人,随即便走出厢房。
门外,李拾英带着两个侍女以及两个乳娘守在那里。
“好好照料夫人。”
“是,相爷。”
陆淮迟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清禾,便去了膳房。
李拾英与乳娘走了进去,只见沈清禾伸着胳膊将兄妹二人揽在身下,生怕被她们抱走。
“通通出去!”
“夫人……”
“既叫我一声夫人,就要听命于我,你们都出去,以后我的孩子我自己照顾。”沈清禾冷声道。
她不想看见这些与陆淮迟有关的人,更不允许她们抱走她的孩子。
李拾英与乳娘面面相觑一阵,只好退出门外,守在檐廊上。
陆淮迟从膳房走了出去,亲自做了一道蒸鳜鱼,和一碗肉羹汤,端至廊上。
他顿了步伐,吩咐李拾英将食物送进去。
李拾英有些难为情:“夫人她,她不准我们进屋。”
看着相爷这般消瘦,李拾英一阵同情。
夫人昏迷时,相爷衣不解带的守在榻前,夫人醒后,相爷依然不眠不休,还要跑去厨房为夫人做膳食,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能吃的消?
陆淮迟便命李拾英叫来如意,如意走了进去,很快,被沈清禾轰了出来。好在如意这一次到底是把食物成功送进去了。
“夫人说,让老爷走远些,最好是越远越好……”
如意低着头,艰难传递着沈清禾的话。
陆淮迟听罢,清肃的脸上毫无波澜,仍然是那句话:“照顾好夫人。”
便穿过垂花门,去了书房。
正好迎上了刚刚睡醒的羲禾。
“阿迟,听说沈清禾醒过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异常?”羲禾那双明媚的眼睛掩饰不住的喜悦。
陆淮迟淡淡嗯了一声,眸底浮过一丝忧忡与疑惑。
清禾服了那药,虽醒来,却是情绪不太稳定,好似产生某种不好的幻觉。
那药他提前试吃过,身体并未出现异常。这证明不是药的问题,或许是她刚从噩梦惊醒,以至于情绪过激。
想到此,陆淮迟便将心中疑惑压制了下去。
羲禾开心的挽着他的胳膊:“太好了,阿迟,这下你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陆淮迟轻轻拿开她的手,并肩而行:“羲禾,是为师之过。”
“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呀,阿迟,你可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呢,别说什么过不过的,也不要以师之名与我生分,我早就没把你当师父了,我当你是……我的夫君呀。”羲禾害羞的脸上晕染两朵红霞,欲要握着他的手,却被他巧妙避开,负于身后。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羲禾,为师会待你如亲人,照顾你一生,护佑你一世,但是,为师此生,只能有一个妻子。”
那便是清禾。
他注定有负于她。
羲禾愣了愣,眼眶含泪,却大度的道:“我知道,你很在意沈清禾,你只认她为妻,没关系的,我做妾,可以吗?”
第130章 你的孩子已经死了
“不可。”陆淮迟皱眉,回答的毫不犹豫。
羲禾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阿迟,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
她的确什么都没有了,当她让萧恒在红枫岭崖下设埋伏,当她深夜潜入皇宫找宁隐帮忙,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要的是和陆淮迟长相厮守。
她对陆淮迟,真的动了心。
陆淮迟神色间划过恻隐:“羲禾,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名誉,地位,金钱,我会用尽余生,不遗余力的弥补。”
唯独就是不能给她男女之情。
“这些我通通都不要,我只要你,可是我也不能勉强啊,阿迟,我不怪你,要怪就怪命运捉弄人,让我们整整错过了十年,我祝福你和沈清禾。”
羲禾强颜欢笑,抹去眼泪。
陆淮迟只觉心中有愧,道:“你所受的伤害,屈辱,我会一并替你讨回,你若有怨,有恨,只管冲我一人。”
羲禾听出他的话外之音。
他不希望她恨沈清禾。
“我没有怨,亦没有恨,我不是那种嫉妒成性的女子,阿迟喜欢,我便喜欢,所以我不会怨恨阿迟以及阿迟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羲禾那双清澈的眸中是满满的无私的爱意,然后深呼一口气,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羲禾扶着额头,摇摇欲坠。
“羲禾!”
“阿迟…”
说完,便晕了过去。
陆淮迟及时将她扶去厢房。
羲禾躺在榻上,看着陆淮迟,向他伸手:“阿迟,可不可以答应我,多陪我一会儿?”
羲禾雾汪汪的大眼睛里面装满了恳求。
“嗯,躺好休息。”
羲禾的眸顿时有了光,躺在榻上痴痴的看着陆淮迟。
房外,专门服侍羲禾的贴身丫鬟桃儿听了好一会墙根,便离开了。
“相爷怕是要与羲禾姑娘好事将近了!”桃儿按照羲禾之前的吩咐,跑来沈清禾所在的厢房这边,开始炫耀。
“你瞎说什么呢,走远点!”李拾英将桃儿斥责一番,轰赶她离开。
“谁瞎说了!相爷这会还在羲禾姑娘的房间里呢!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羲禾姑娘铁定是相爷最最疼爱的人儿!”
“相爷说了,那些伤害羲禾姑娘的,他都不会放过,他会一个一个的替羲禾姑娘报仇!”
桃儿又抬高了声音,以便房间里的沈清禾能听见。
沈清禾正在陪云彻与阿拂玩拨浪鼓,自然也早已将桃儿的话听了去。
她停止了转动波浪鼓,眼里漫过担忧。
桃儿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现在还在陆淮迟的手中。
她,和她的孩子,都被陆淮迟掌控着。
她又开始紧张起来,耳边开始响起孩子的哭声。
“娘亲,我好痛,娘亲救我!救我!”
沈清禾突然发现,眼前的云彻与阿拂变成了枕头。
而真正的云彻与阿拂却依旧悬挂在房梁上,正滴着血。
“啊!”
沈清禾低叫一声。
吓的一直欢快玩拨浪鼓的云彻与阿拂顿时扁了嘴。随即两个小家伙愣愣的看着娘亲,似乎看出了娘亲的不开心,不约而同的伸手,去摸沈清禾带泪的脸。
沈清禾定睛一看,两个枕头又变成了云彻与阿拂,正伸着小手摸她下巴呢。
沈清禾恢复些许理智,将兄妹俩抱在怀中。
“是娘亲太紧张了,娘亲在不那样了,那样会吓着你们,在不那样了。”
这时,外面传来羲禾训斥桃儿的声音:“臭丫头,还敢胡说!我与阿迟发乎情止乎礼,在敢嚼舌根,小心扇你巴掌,干活去!”
桃儿顿时低着头,灰溜溜的离开了。
羲禾又很抱歉的对李拾英与几个侍女和乳娘解释道:“别听她瞎说,我就是身体有些虚,险些晕倒,阿迟关心我,便送我回房歇息。”
李拾英撇了撇嘴。
羲禾姑娘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如今他已回去自己房间休息了,你们别去打扰他,让他好好睡一觉。”
羲禾一脸天真的说完,便走进去探望沈清禾。
一进门,羲禾便换了一副嘴脸。
“沈清禾,你的孩子已经死了,这不是你的孩子。”
她环抱着胳膊,慢慢的靠近沈清禾,露着一丝歹毒的笑:“这就是一对枕头而已。”
沈清禾心头一沉,看都不看她,冷冷的道:“出去。”
垂眸,云彻与阿拂正对着她笑,他们是那么的鲜活,还会主动亲她,抬着小手触摸她的脸,怎么可能是枕头。
她之前只是看花了眼,太过紧张,才错将他们看成枕头。
羲禾挑眉,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真傻啊,看来还被蒙在鼓里呢。”
沈清禾脸色一白,抱着怀里的孩子,抬眸看着羲禾,怒目而视:“立刻滚!”
羲禾没有滚,反而还得寸进尺的走近一步:“悄悄告诉你,你的孩子已经变成干尸挂在红枫岭的一颗枫树上,因给我做凝血丸,阿迟几乎抽干了他们的血,阿迟还打算继续为我做凝血丸,但是没有孩子了,需等你康复后,他要继续让你怀孕……”
“啪!!”
沈清禾狠狠给她一巴掌。
羲禾的脸顿时红痕一片,她没有躲,轻声道:“待你再次生下孩儿便继续放血,若是我一直需要凝血丸,你就得一直生,阿迟说,对待你这种蛇蝎女人,切不可叫你便宜死去,要一点点折磨你,让你周而复始的承受十月怀胎的艰辛,在让你尝受血淋淋的丧子之痛,还要让你永远都做不成母亲,阿迟还说,这就是你欺我辱我的报应!”
沈清禾彻底丧失理智,起身掐住羲禾的脖子:“你才是毒蛇!我要掐死你,我要杀了你!”
羲禾没有丝毫反抗,冷笑的看着她,察觉到她下了狠力掐住脖颈,方才开始挣脱。
沈清禾不允许她挣脱,两手死死的掐住她的咽喉:“你们这对狗男贱女,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下地狱!永无轮回!”
羲禾捏住沈清禾的一只手,得意道:“沈清禾,下地狱的是你和你的孩子,不是我,我将与阿迟白头偕老,恩爱不疑,而你,等到你不能为我诞下血引,便会被阿迟丢进地狱受刑,活活痛死。”
“就算死,我也拉你们一起下地狱!”沈清禾挣开另一只手,啪的一声,在次朝她脸上狠狠扇一耳光。
榻上的云彻与阿拂见状,哇哇哭了。
传入沈清禾的耳边,却显得凄厉至极。
沈清禾又看见悬梁上挂着的三个血淋淋的婴儿,那血流的到处都是,蜿蜒流淌!
“不……这不是真的。”
沈清禾跌倒在榻上,又低头看去,却看见身边躺着两个枕头!
“不!我的孩子!”
沈清禾几欲破碎。
李拾英与侍女乳娘纷纷进来,见羲禾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而夫人死死的抱住云彻与阿拂,紧紧的将他们抱在怀里,闷的他们快要喘不过来气,口中还不停的念叨着孩子,随即看向悬梁,又丢开云彻与阿拂,赤脚下榻,展开双臂,在空气中拼命的挥抓着。
“夫人!”
李拾英上前试图要将她扶到榻上,她却推开李拾英,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一直伸开双臂:“孩子,我的孩子!我求求你,快把他们放下来!”
李拾英吩咐乳娘:“将少爷和小姐先抱出去。”
乳娘匆匆抱走云彻与阿拂,李拾英见沈清禾情绪越来越激动,安抚好久都无济于事,反而疯状更甚,便点了沈清禾的睡穴。
沈清禾一下昏迷,被扶上了榻。
待安静下来,如意红着眼眶道:“要不要告诉老爷?”
“相爷好久都未曾合眼了,先让他休息,别去打扰。”
这边正说时,外面,羲禾捂着红肿的脸就迎上了一身玄袍的陆淮迟。
陆淮迟将羲禾送去房间后,便回房小憩,因心里总放不下沈清禾,总是无法安睡。
羲禾见状,立即将头埋的更低,慌张要避开。
“羲禾,怎么了?”
“没事呀,阿迟,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不敢去看陆淮迟,急着要走。
陆淮迟发现她脸上红肿一片,脖颈上也有勒过的红痕,不禁皱眉:“你这脸怎么回事?”
“没事,不小心撞柱子上了。”羲禾死活不肯回答。
这时又看见乳娘抱着哭啼不止的云彻与阿拂匆匆行走,便叫住了她们。
只见云彻与阿拂哭的直抽抽,脸色通红,像是受到什么惊吓。
陆淮迟浓眉一蹙,便问及缘由。
“是夫人,夫人吓着少爷和小姐了。”
“……奴婢进去时,夫人将少爷和小姐捂的喘不过来气。”乳娘看一眼羲禾,又道:“奴婢又看见羲禾姑娘捂着脸哭,脸都红了,像是被扇过…”
陆淮迟听罢,吩咐乳娘将云彻与阿拂送去后院,便朝沈清禾所在的厢房走去。
羲禾见状,担忧的阻拦着:“阿迟,你别生气,也别去斥责她,其实也怪我多嘴,只说她抱孩子的方式不对,她就恼了,然后就扇了我两耳光,但是没关系,就当买个教训,下次我不去招惹她就是。”
陆淮迟行步未停,衣袂生风,轻声道:“羲禾,谢谢你的宽容,你先去歇息。”
羲禾看着陆淮迟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笑。
沈清禾之所以这样疯癫,全是她刻意激怒而成,加上事前给沈清禾服用万毒灵时,她在那冲泡的热水里加了致幻药。
这致幻药可以将人的心里阴影和最害怕的事情影射出来,从而产生了强烈的幻觉,将虚变幻成实,实变幻成虚。
她相信,陆淮迟很快就会厌恶沈清禾这个疯女人。
此时,陆淮迟走进厢房,见沈清禾已睡下。
李拾英将事情一五一十禀报给他,他听罢,眉头蹙的更深了。
挥手遣退了李拾英等人,陆淮迟默默走近榻前,凝视着这张惨白的脸。
他突然发现,这张秀脸被磋磨的满是忧伤。
他是不是错了?
陆淮迟潸然泪下,伸手,轻轻勾触着她的脸,倏然间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辰时,睡穴自动解除,沈清禾幽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埋在陆淮迟的怀里,陆淮迟侧身而躺,搂着她,一只手贴在她的后脑上,轻轻托住。
她的额头正好触碰到他的下巴,下巴处生了密密麻麻的胡渣,有些扎人。
沈清禾抬眸,冷冷的看着闭目沉睡的陆淮迟。
她真想立刻杀了他。
思及此,她下意识伸手触摸头上有无发簪,试图找来尖锐的东西刺入他的胸膛,
这一摸,才发现自己披头散发,头上并未点缀任何发簪玉钗,就连妆奁内的金银首饰头面都被收起来了,厢房里面没有任何尖锐的硬质物件。
原来是陆淮迟担心她再次自残自焚,将那些金银首饰与头面全都搬库房收藏起来,连并收藏的,还包括那些易燃易着火的东西。
“饿了没有?”
陆淮迟幽眸半阖,低声的问。
他早已醒,只是未曾睁眼,察觉到她一直伸手在头上摸索,了然于心。
“我想去红枫岭。”沈清禾答非所问。
她出奇的平静,却令他感到有些不安。
“为何?”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