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夫人说碧落黄泉生死不见
作者:锦觅 | 分类:古言 | 字数:4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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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一别两宽
刘子默将她昨日缝在荷色肚兜内的信件掏出来,呈给沈清禾过目。
沈清禾沉默片刻,道:“是的。”
她将冒充宁隐手迹指使云娘去劫狱之事讲了出来。
刘子默哑然。
“这件事与拾英无关,她根本毫不知情,全是我一人所为,我只想让所有人知道,两次劫狱,皆是宁隐太后所为,想必陆淮迟也是知晓的,只是不愿去深究罢了。”
刘子默叹一口气道:“内相大抵是知道的,可即便是太后所为,内相又能如何,他唯一做的就是保全太后名声。”
“如今那云娘当着魏靖的面,将太后如何指使她劫狱,又如何假扮夫人放走摄政王等人交代的一清二楚,太后颜面无存,一时受不住打击,便旧症复发,至今昏迷不醒,夫人可知这么做不仅惹怒内相,又得罪了太后,夫人这又是何苦呢?”
沈清禾那双淡幽幽的眸越过窗棂,看向外面,道:“若太后想要挽回颜面,大可以为他二人洗刷冤屈,无罪释放。”
“所以,这就是夫人的目的?”
沈清禾默认。
只有将宁隐同萧霍二人绑在一起,陆淮迟才会放手。
刘子默叹一口气,离开了。
李拾英这一次没有气急败坏,而是看着沈清禾,不言。
*
未央宫。
宁隐面容惨白,虚弱的躺在那里,长发披散,凝视着陆淮迟,那双凄艳的眸蓄满了泪,口中一直唤着陆淮迟。
陆淮迟守在旁边,低低开口:“臣一直在。”
宁隐一下握住陆淮迟的手,泪水更是汹涌,吃力道:“阿迟,别离开我。”
陆淮迟不语,只任由她握着手。
皇帝萧晏一袭直裰长袍便服,木讷的坐在那里,默默看着,没有任何表情。
若不是太监提醒他前来宁隐床前尽孝,只怕他根本不曾想过要来。
直到刘子默进来汇报要事,萧晏才有些反应。
“……夫人便是这么说的……”
一番禀报,刘子默的心情更是沉重。
陆淮迟听罢,沉默良久,对萧晏道:“那斗兽场的两个犯人有恩于太后,太后感恩怀德,一直记挂于心,臣恳请皇上下旨,将他二人无罪释放。”
萧晏看都不敢看陆淮迟,声音都是结巴的:“内相,内相说了算,朕拟旨就是……”
他并不知道,那两个犯人是萧湛与霍凉笙,只听陆淮迟要释放犯人,便释放了。
等到萧晏离开之后,浑浑噩噩的宁隐又醒了过来。
“阿迟,你在怨我是不是?对,没错,我劫狱就是为了栽赃沈清禾,我想让她死,因为我害怕她伤害你,害怕她夺走你,阿迟,你让她离开好不好?只要她不再出现,我什么都听你的……”
宁隐语无伦次的,泪水打湿了绣枕,一夜之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陆淮迟看着宁隐,想起曾经的过往。
火红的残阳,快要滴出血,数剑飞袭,朝他扫来。
“阿迟!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万箭穿心之痛!”
少女紧紧抱着他,不曾松手,似一对翩翩神侣飞落而下。
“阿迟,我不要你死!只要你活着,别说心头血,我的整颗心都是你的!我只要你活着!”
再次看向榻上的宁隐,陆淮迟心头一动,有些嘶哑的应道:“好。”
宁隐的眼睛顿时有了光彩,握着陆淮迟的手,紧紧贴放在自己脸上。
*
刘子默再次回到陆府,给沈清禾带来了一份和离书。
沈清禾看着那份和离书,很是淡定。
刘子默又拿出了地契和田产以及银票等身外之物,双手呈给沈清禾。
“王爷与霍大人也已被内相释放,这些地契和田产是内相送给夫人的,还有京城那些个商铺……夫人可携带这些离开……”
“不必了,我什么都不要。”沈清禾声音轻轻的,却也是坚定的,恬静的脸上透着一丝决绝。
陆淮迟的东西,她不想要。
“夫人,这是你应得的。”
刘子默劝道。
走出陆府,便是离妇,若没有这些地契商铺支撑,夫人只怕举步维艰。
“刘护卫,真的不必了,我可以自谋生路。”
沈清禾微微一笑,拿着轻悠悠的包裹扛在肩上,头上只斜插一根竹簪,秀脸上脂粉未施,穿着朴素的青色短褙,和一条灰浅长裙,就那样步履轻快的走了出去。
李拾英见状,追了过去,将他们一起做的糕点食物放在包裹里,递给沈清禾:“夫人,要不,拾英先保护你一段时间……”
“莫说胡话,你可是御林军武位之首,快回去。”
“那夫人一定要好好的,切记,注意安全,”
“会的,你们多保重。”沈清禾握了握李拾英的手。
李拾英有些不舍,不停的朝沈清禾挥手再见,眼眶也红了。
刘子默与风十里站在那里,亦是一番感慨。
“内相大人他……为何不回来道个别?”
刘子默看着沈清禾远去的背影,孤零零的,只觉得有些心酸,但是看着她那样开心,就像恢复自由的笼中鸟儿,又替她欣慰。
风十里摇头:“太后生病了,内相又要处理政务,何况,既相见成仇,又何必再见?”
刘子默不语,只是一声叹息。
这样也好。
不知怎的,李拾英捂着脸,面朝一棵树抹起眼泪。
刘子默和风十里忙上前安慰。
“拾英,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就是沙子眯了眼睛……”
其实,她是舍不得夫人。
每次和夫人在一起,听夫人说话,看她静静坐在那里翻查医书,她就觉得有一种岁月静好的舒适感。
刘子默也不揭穿,只是拿着帕子递给她。
风十里嘁的一声:“你该不会因为沈氏离开而哭吧?有什么好哭的?你忘了她是怎么算计你的?让你去故人绸庄送信件……”
“那又怎样,就当帮助夫人揭穿太后劫狱之事,我不怪夫人,要怪就怪太后……”
“拾英,当心祸从口出。”
刘子默立刻制止,安慰一番她,三人便回了府,各司其职。
午时,陆淮迟从宫里回来了,通身玄袍,俊冷的脸带着郁色,似有些憔悴,穿过垂花门,便一眼看见沈清禾的厢房。
绿意掩映下,那扇窗半开着,徐徐微风,吹着窗檐下的风铃发出脆生生的响。
好似看见沈清禾趴在那里,用手拨弄风铃的画面。
他微微顿住脚步。
“沈氏走时,什么也没带,那些个地契银票也没收,就背着一个包袱,空手走了。”
太监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禀报。
陆淮迟缄默,迈着沉缓的步伐进了厢房。
丝绸依然归置在案上,高高的摞成一堆,妆奁装着满满的缨簪凤钗,珠花步摇,一层未动。
陆淮迟负手立在镜前,怅然若失。
“大人,金吾卫统领,左良求见!”
风十里前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