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候机室，靳明珠静默了许久，给母亲发了一条短信：“母亲，请原谅女儿的不告而别，我无法接受自己的人生被安排。婠婠感念爸爸妈妈的养育之恩，

但除了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我更是靳明珠，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还请父母亲保重身体。”

发完短信，靳明珠将电话卡抽出折断扔进了垃圾桶。

广播提示登机，她大步往前，将所有抛下，奔向她的爱人：从此，她不再是港城的靳家大小姐，她只是靳明珠。

靳夫人收到短信，回拨电话却一直打不通。她脚步混乱，急忙披着衣服到明珠房门前。

急切拍打，不停喊着：“婠婠，你在哪里？不要吓妈妈。婠婠！”语气中带了哭腔，心急如焚。

靳明皓出来拥住了母亲。靳夫人紧紧抓着靳明皓的衣服：“明皓，快！婠婠逃走了，快安排人把她拦住。”

靳明皓沉声劝道：“放她走吧，母亲。你这样逼她，她会死的。”

“明皓，是你放走了她是不是？”

“是我安排小妹离开的。”

“你！你这是在害她。她怎么可以跟那样的人在一起。”靳夫人怒火中烧，将靳明皓往外推。

“你去把她找回来！她要不回来，我全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随即，泪水涌出，恨声道：“她怎么能不要爸爸妈妈、不要这个家呢？”

“婠婠，我的婠婠……”

深夜的机舱上，乘客沉沉睡去。靳明珠看着港城夜里的点点星火，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手掌贴上舷窗，想要触摸那温热，却只觉冰冷一片。

许漾点燃了手里的烟，深吸了几口，仰面颓废地躺在沙发上。阳台上的花已枯萎了大半，家里满是灰尘。

从港城回来后，靳夫人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脑海里：“她是我的眼珠子，她从小到大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你怎么忍心用你卑微的爱去禁锢她？让金凤凰跟你回到鸡窝里呢？”

“我和婠婠是真心相爱的。”

“真爱？真爱值几个钱？你的真爱能给她如今的生活吗？靳、顾家的财富，是你奋斗几辈子也难以企及的。”

“你们都还年轻，遇到爱情就以为是一辈子真爱，要死要活。可是世界上哪有什么真爱，分开了对你们彼此都好。”

……

许漾点燃了手里的烟，深吸了几口，仰面颓废地躺在沙发上。

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将他拉回了现实，来电显示未知号码。接起并没有声音，只听到一阵阵啜泣的声音。

“喂，你好。”许漾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靳明珠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许漾……”

“婠婠，是你吗？别哭，发生什么事了？”许漾急切追问道。

“别哭，我在的，我在。”

靳明珠带着哭腔，一字一句地说：“我在京市机场，你来接我好不好？”

许漾心头一紧，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婠婠，等我，你站在岗亭前，在执勤警察的视线范围，那样安全。我很快就到，别哭，我来了。”

车子在道路上飞快行驶，许漾不断提速，恨不得立马飞到靳明珠身边。他的婠婠来了，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或许会有转机？

暴雨过后，气温骤降。“小姑娘，进来等。外面冷。”执勤的老警察好心说道。

“谢谢叔叔，不用了，我进去就看不到他了，我在外面等他。”靳明珠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期待地看向前方。

一个黑影从不远处跑来，靳明珠屏住呼吸。黑影越来越大，直至灯光照射到他，映出他的轮廓。

靳明珠飞奔上前，扑进他怀里，又觉得不够，直往他怀里钻。

许漾接住她，摸到她的手冰冷，心疼地说：“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走，我们先上车。”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拥着她往前走。

靳明珠没有说话，只是紧紧贴着他，环住他的腰，似乎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回到家，烟味迎面而来，看到阳台上的花和杂乱的屋子，靳明珠鼻尖一酸，许漾蹲下来给她换了鞋子，开窗通风，随后坐到了她身边。

“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吃香菇鸡蛋的好不好？”许漾将碎发掩在她耳后，耐心询问。

靳明珠抬起哭得通红的双眸，泪水再次涌出，扑进许漾怀里。

“许漾，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过得好不好？”

“我不想和你分开，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许漾紧紧环住她，眼睛微红，侧身在她发上印下一吻。

“婠婠，你受苦了。我还好，只是很想你，怕你过得不好。”

“你怎么回来了？”

“我母亲要把我嫁给顾怀瑾，我绝食抗议。但是她的心太狠了。今天，她不顾我的反对和顾家定亲了。

我去找顾怀瑾，他不同意取消婚事，我没办法了，哥哥帮我逃出来了。”靳明珠不停抽泣，断断续续说着。

许漾听完只觉心疼不已。“怎么能绝食呢？你肠胃本来就不好。”

“我一想到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也不顾了。”靳明珠从许漾怀里起身，紧张地问。

“你去找过我是不是？我母亲一定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许漾，那些都不是我的想法。”

许漾抚上她的脸，擦干泪水。“当时齐乔只和我说，你回家处理一些事情。但是我一直联系不上你，过了两天，网上都是顾、靳两家联姻的消息。你之前给过我地址，我只想见你一面，我到了港城，见到了阿姨。”

“我母亲为难你了吗？”靳明珠担心发问。

“没有，靳夫人很好。她和我谈了许多你的事情，也让我认识到了我们之间的巨大鸿沟。”

“婠婠，我爱你。遇到你是我不幸的人生中的最大幸运，但是，你和我在一起，是委屈你了。靳家、顾家的财富我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也无法给你优越的物质生活。”

“我怎么能用爱来困住你呢？我怕我以为的爱，变成了束缚。”说到动情处，许漾压抑一晚上的泪无声流下。

“许漾！”靳明珠流泪道。“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要的人生呢？你怎么能代替我选择呢？难道我们三年的感情都是错的吗？”

“婠婠，对不起。”

“如果我想过那样的生活，那我今晚上就不会义无反顾地奔向你。一开始，我就不会选择你。相识之初，我就是被你的真诚与善良所吸引，而不是其他。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们的爱这么不坚定呢？”

“虽然物质条件是我们最基础的需求，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追求更高层次的需要。你就是我的精神需要。”

“你已经努力给我更好的生活了，我很知足。再说，我们有手有脚，可以工作赚钱养活自己。最重要的是，我们相爱，我们一直在一起。许漾，你还要放弃我吗？”

“婠婠，我不会放手的，谢谢你爱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许漾声泪俱下，将靳明珠紧紧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