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眼神微眯，她又转头看向两孩子，除了一直是睡着的样子，呼吸和脉搏都算平稳。

“可有事瞒着我？”

明秀秀没想到她娘这般敏锐，但是她还是咬牙否认道：“娘，等回去我再跟您说行吗？”

江月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行，放心，娘还活着呢，家里有你和孩子的地方。”

明秀秀只觉得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了，她转过身小声抽噎着。

江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守在门边的三儿子道：“长生，之前娘给你的链子先拿出来用用，：你和你二哥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卖牛车或是马车的买一辆回来。”

见她娘要买车，明秀秀忙道：“娘，不用。“

江月道：“放心，花的是他程家的钱。”

程家想要一毛不拔就与他家断了来往，没那么容易。

今日她不仅要带走女儿和外孙，程家的血她也要帮他们放一放。

明长生点头：“娘，我和二哥这就去。”

江月走出房间，院子里的几个人正眼巴巴地看向房门，倒是有些做人长辈的样子。

可惜内里早已经烂了。

江月的脸色很冷，声音更冷：“我两个好好的外孙被一个刚进门的妇人伤害至此，那妇人呢？你们程家就是这样惩治恶人的，还是说程度这小子除了女人已经准备绝后了？”

这话不可谓不毒。

程度压根无处反驳，难不成真要把钱婉交出来。

平妻虽然是妻，比起明秀秀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到底差了一截。更别说江月刚刚打人的狠辣模样，他娘的牙齿都能被打落，更别说钱婉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如何能忍受这样的折辱？

程度没有说话，江月却不打算放过他，她走到程度面前。

程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江月露出嘲讽的笑。

“啪啪”巨大的声音响起。

明明没有打在自己脸上，程进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特别是儿子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自己。

程进有些慌乱地错开视线，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时候儿子竟然还会怪他，他年纪大了，如何能受住江月的怒气，何况他的身份也不能让妇人折辱于他。

果然，哪怕是儿子，最终也是靠不住的。还是钱财更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程进让开正好给了江月发挥的余地，不过想到女儿接下来的目的，江月只打了程度两巴掌。

鲜红的掌印看着吓人，却没有伤及要害，至少程度的牙齿还在。

程度捂住嘴，确认没有牙齿掉落后，对江月竟然生出一丝感激。

人也打了，江月淡淡道：“秀秀要和离，两孩子留在这以后也只会没命，你们怎么说也是看着两孩子长大的，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只要你们同意，那贱妇犯下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程进惊喜：“当真？”

江月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她眼底的嘲弄太过明显。

程进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忙道：“孩子的事情我们程家一直在严查，不过事实证明确实是两孩子自己失足落水、如今秀秀爱子心切，对度儿有些误解，亲家，要不你再劝劝秀秀？”

江月道：“行，我也觉得秀秀有些小题大做，怎么说孩子也是你们家的种，姓程，更别说以后不知情况如何，医药费想必花费不小。和离不是眼下应该考虑的事情。”

程进一顿，之前他光想着孩子这样耗下去对程家名声不好，却没想过一旦留下两孩子，以后将会有一大笔开销，除非两孩子死了。

还没等他做好打算，江月又道：“我知道有些人将钱财看得比子孙性命还重，以后怕是少不得要叨扰亲家。”

这是要留在程家不走了？这如何能行。负担两孩子还能说孩子是自家骨血，可负担江月一大家子，这是什么道理。

程进自然不愿意。

可江月显然不是啥讲道理的人，不知是不是经历过生死，江月比起从前，行事越发肆无忌惮。

当着他的面就能动手打人，要是让她留下，这里以后姓“程”还是姓“明”可不一定。

还没等程进找借口拒绝，江月又道：“我刚刚已经让长生去买马车了，两孩子的情况已经这般严重，你们作为孩子的长辈竟然还能安然守在家中，要是家里实在贫困也就罢了，可是你们看看，腹中婢女环伺，比一般的富家翁还要自在吧。不知程秀才以何品行教书育人？难不成不怕教出一批狼心狗肺不念亲情之人！”

程进脸色涨红，今日要是让江月走出门去，以后他程进的名声全完了。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亲家母，你究竟想要做啥？”

“呵！”江月笑了，“想要做啥？自然是替我可怜的外孙寻医问药，清泉县不行，那就秦州府、秦州府不行，那就上京，我就不信会救不醒两孩子。”

“什么？”秦州府？上京？不说路程如何？要是遍访名医怕是要倾家荡产，钱婉本就讨厌俩孩子，让她出钱绝不可能。可程家如何能经得住这般折腾？

程进越想越怕，看江月的样子，怕是已经下定决心。他现在后悔极了，不该妇人之仁，早知道直接让明秀秀带着两孩子离开，哪里还有今天这般祸事。

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程进只想赶紧把江月打发走，只要提的要求不过分，他都答应了。

程进叹息道：“亲家，我也是孩子的亲祖父，如何能舍得两孩子，可大夫已经确诊，能不能醒来全靠孩子自己。”

“你是说不救了？”

程进立马摇头：“自然不是，只是孩子毕竟姓程，不好麻烦亲家，我们自己找大夫也一样。”

“一样等死，亲家，你不会以为我还能让两孩子留在你家吧？”

眼看江月油盐不进，程进没有办法，只好道：“亲家。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还不算太蠢！

江月冷笑道：“做了亏心事还想要保住名声，总要付出代价，一千两白银，断亲书和离书都准备好，这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