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城，西贺千泽州主城，是魔界着名的仙家友好城市。城中一年四季每一季都会有一场拍卖会，这拍卖频率是西贺各州最高的一家。而雷泽拍卖会更特别的便是，会中售卖许多人界来的、仙家造的，但在仙家交易绝对会被全境通缉的赃物。

此城由九翅一族治理，自由、混乱、却也乱中有序，算是混魔界的仙家必去的打卡落脚城市。

“可咱们真的有闲工夫去那拍卖会凑热闹吗？”解清玄掐指一算道：“而且你需要的炼器材料不是几百年后才会出现在雷泽拍卖会上吗？我们现在去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你是说那【炼狱铁】？”段莫弃笑笑，猜到解清玄是记不住这些花哨材料的具体名字的，但关于他第一世的经历与时间点她记得倒是很清楚。

段莫弃摇摇头：“我们不是为了拍卖会，也不是为了【炼狱铁】去的。我们为的是千泽州的复杂地形，还有九翅一族的治理势力去的。”

解清玄往旁边大树上一靠，耐下心来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蛟影宫的手伸不到那里，也不敢触怒了九翅领主，尤其是……虬臾前辈已经不在了。”段莫弃化回半龙人形，召出只新买的小船唤解清玄水镜二人先上来坐着。

“九翅一族算是魔界少有的不爱惹是生非多管闲事的种族，雷泽城郊有千万大泽地形复杂渺无人烟，会是个无闲杂人等打扰的绝佳‘决斗’地点。”

“等等，决斗……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能确定月夜会单独出来与你决斗，而不是带着蛟影宫禁军一起来围猎咱们的？”

段莫弃耸耸肩：“我用血契给他传了封信，约他在雷泽城郊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不带帮手不设陷阱埋伏，公平公正，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解清玄眨眨眼睛略显怀疑：“就这？你确定他能去？”

“我在最后加了一句：‘你要是怕了就算了。’”

“……”月夜那张狂妄而略显愚蠢的脸在解清玄脑海中浮现，她十分信服地点了点头：“嗯，他会一个人去的……他自己应该不会主动带禁卫军一起的，就是以他那智商，他真的能在不惊动禁卫的情况下溜出蛟影城龙吟州吗？”

“嗯，这就是我们唯一的风险所在了。”不过现在蛟影城中没有虬臾神识时时监控，而有一半多的的兵力也在其他各州追捕他们三人，所以月夜偷溜出来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解清玄捂着额头笑了起来：“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我只能说：相信月夜，相信蛟影禁卫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我们先去雷泽城等小城主吧！”她轻盈一跃，先上船抢占了船头视野好的位置，她单脚踏在船舷之上，微调船头向北，然后左手叉腰，右手气势昂扬地伸出手指用力指向北方喊道：“目标：雷泽城！”

“要出发了？水镜可以开船吗？水镜也想开船！”水镜站在解清玄身后，轻轻期待地摇晃着她的袖子。

段莫弃只是笑笑，再次把船头微调向了东南：“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稍微迂回一下的好。”

方才解清玄放走的那个魔族舞女还是让他心里不大踏实。

南罗州三面环海，算是个巨大的“半岛”，向北进入西贺大陆其他州的路路只有三百里宽度，若有化神修为往上三十人便能隐秘封锁这段路程。

段莫弃不确定蛟影禁卫的组织能力有多强，能否在他们冲出南罗州之前集结高手封锁道路。而他也不是没与那四个禁卫将军交过手，他深知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若是被那四人中的任何一个撞到了都是下辈子再来的结果。

所以现在最简单的做法就是不去赌对手的实力，也不去赌自己的运气，而是去面对已知的风险。

“师尊还有师弟应当都没见过魔界南海的吧？”他红色的竖瞳聚焦于百里之外那片风平浪静的死静碧蓝之上。

“好耶！是海边！我们要走水路吗？”解清玄上次去海边度假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大海？我们能见到大海吗？”水镜是活到现在还没见过真正的大海的。

段莫弃轻笑点头，发动了浮空小船：“不过西贺南段的海域可能与师尊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他不曾亲自去过西贺南海，但这么多世下来多少也对那片海域略有耳闻。

那是一片混沌之海，是魔鲛一族都不敢惘然进入的区域。

段莫弃与解清玄略微讲了讲两种选择的利弊，问她想走哪条路。

解清玄自然是不想去打打杀杀强行突破包围圈的，而对于南海的危险她完全没有恐惧与担心，她脑子里全是好奇：“那片海域里有什么？凶兽？还是狂暴的魔气力场？为什么魔鲛都不敢进入？”

洄谷子前辈留下的游记里对西贺南海也没有过多的探索记录。

“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堪比神明的凶兽也没有能撕碎一切的魔气，那里只是一片空空荡荡的大海。”段莫弃回想着自己几辈子之前听到的传闻：“但那里最危险最致命的也就是那一无所有的虚无，还有虚无滋生的迷惘。”

“只是虚无与迷惘？”解清玄寻思，这些精神折磨对于坐牢了几百辈子的段莫弃来说确实不算个事儿，有他那性子撑着，确实应该比对上蛟影禁卫安全许多。

“那就先去南海看看虚实吧，如果那里太危险我们可以随时掉头，另想办法去从蛟影宫封锁线下溜出去。”她们甚至还可以就在南罗境内潜藏起来，与蛟影禁卫耗着，等到他们没有耐心了，或是南罗境内出现回人界的虫洞，从人界迂回突破。

段莫弃摇摇头，平静道：“我们应当是没有两条路都去试的时间了。”

“唔……准确的说，是月夜应该没有这个时间等我们去试。”

“怎么说？”解清玄十分不解，她们的行程跟月夜又有什么关系。

“虬臾留下的诅咒着实麻烦，在我找到其他解咒办法之前，月夜不能死。”

“呃……”解清玄挠挠头，她一时没找到段莫弃上下两段话有什么联系：“所以你的意思是？”

段莫弃十分苦恼的样子：“这一世虬臾死得太早了，西贺大陆估计半年内就会乱起来……”

解清玄顿时明白了其中利害：“西贺大陆要打仗了？！”

这些都是书里远远没有写到的剧情了，段莫弃若是不说，她脑子里根本不会想到这些“政治”、“势力”角斗之事，她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根弦！但段莫弃这么一说，这一切又是那么合理，雄霸一方的老龙王死了，知道这事的其他势力可不是都给凑上来分分遗产抢抢地盘吗？

“所以月夜现在其实就是众矢之的，他这修为出了蛟影宫结界被人认出了身份就是一个‘死’字。而以他那性子若是成功避开蛟影禁卫溜出去了，那绝对不会是安分守己、低调前往雷泽城的……”解清玄开始揉额角了。

她哭笑不得：“所以我们还得尽快摆脱蛟影卫，在月夜把自己作死之前捕获他。”

“保险起见，我们也最好在半年内彻底解决魔界之事，在战争发酵之前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段莫弃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魔族斗起来可比仙家要直接且血腥的多。你应当不会想亲眼目睹步云天那晚的屠杀场面日日在眼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