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经年
作者:鹤华岁岁 | 分类:其他 | 字数:40.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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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诛仙
江颀玉诚恳道:“不是胡话,是真的。虽然在做了这么多对你不好的事情之后说出口,有些难以相信。”
他继续道:“外面这些人,我今日准备一个不留,都杀了,我只留下你。”
真是疯了。
无可救药了。
易陪思拧着眸子,盯着他道:“你敢?”
江颀玉轻声漫语道:“我不光敢杀了他们,我还敢干别的事情呢。”
话音一落,江颀玉一只手深入易陪思的衣衫,像一条水蛇,贴在他光滑的后背游走过去,问道:“景潇冶碰过你了吗?”
天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这是要干什么!?
易陪思眼眶红的发紫,如果有一把剑,如果他能动的话,他肯定要把江颀玉刺成个筛子。
他虽然不是个在乎贞洁的小姑娘,但也受不了别人来强的。
更何况还是江颀玉。
易陪思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道:“我们早就有过了,你若是想对我做什么,我就咬舌自尽。”
江颀玉道:“那我也有别的办法不让你咬舌头,我方才想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景潇冶一向把你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我当着他的面对你做这种事,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彻底疯了。
绝对不能在这里葬送自己的生命,景潇冶还在外面等着他,他们还有许多事情没做。
他得想办法出去。
“不过。”江颀玉摸着易陪思腰腹的手忽然抽出来,他帮易陪思整理好衣服,叹气道:“还是不做这种让你对我更加厌恶的事情了吧。”
“你还记得,这枚戒指吗?”江颀玉抬起手,他的拇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他取下,捏在两指间:“这是我曾经送你的那一枚,后来你去世,我进了惟霜轩,将它拿走,独自保管,现在,还给你。”
他将戒指套入易陪思的手指,笑了笑:“也算物归原主了。”
这些温和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刀在剜着易陪思的心脏,他双眼混混沌沌,脑海里一飘而过的,是两个人的曾经。
他有些分不清了,这些反复无常的事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呢?
他和江颀玉,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易陪思忽然缓和了神情,眸一合,以为看不见就能将那些混沌隔绝身外,心一酸,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滑过他的脸庞,又滴落到江颀玉掌心,他喃喃道:“颀玉,我好难受。”
这是这么久以来易陪思对他难得的温柔,江颀玉愣了一下,随后紧张起来,关切道:“怎么了陪思?哪儿难受?”
易陪思掉着眼泪不吭声,像是受了滔天的委屈,江颀玉急道:“怎么不说话?我方才留下的伤口都帮你愈合了啊?还有落下的吗?等着……我给你解开穴位。”
穴位刚被解开,易陪思一个旋转起身,剑刃便抵在江颀玉脖颈,挂在脸上的两滴泪随着他的动作飞落到地上。
江颀玉先是怔了片刻,随后敛了神色,感慨道:“你啊,什么时候学会这种骗人的手段了,必要时刻,眼泪都能流出来,可把我骗惨了。”
这不是骗他的手段,那些眼泪也不是假的,是他闭上眼不由自主流出来的心绪的缩影,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自己真心希望他和江颀玉能回到以前,回到江颀玉什么都没做过的时候,那样,易陪思就阻止他,不让他落下这么多罪行。
现在想这些尔尔,也是毫无用处,易陪思抹掉脸上的泪花,急忙换了个话题,他硬生生把难过咽进肚子,凶狠道:“对付你,就得用这种手段。”
江颀玉对脖颈边的剑刃视若无睹,眼神始终停留在易陪思闪着泪花的双眸,他低了低头,问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吗?”
没等易陪思回答,他便自问自答地说:“那时是因为我父皇对我的不公,你一心想着为我讨回公道,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对我坦露过心声,说不喜欢孤独,想拥有一个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能懂你所以的心情,我啊,自诩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我不像景潇冶,幼稚鬼一个,脾气不好,喜欢耍小性子,动不动就生气,还需要你来安慰哄劝,和他在一起,你不累吗?”
“还记得你刚成为翼轸君的那时,那时候的我们多好啊,切磋、读书、奏乐、品茶,你想去哪里,我一声令下,我便陪你去。”
“只是我那时不懂这些,你说,要是那时候我意识到我喜欢你,是不是,就没景潇冶什么事情了。”
易陪思抿紧了唇,剑刃对着他的脖颈更近一寸,这些话现在提起,无疑就是世上最毒的毒药,别的毒药毒身皮筋骨,它毒心。
用什么苦情计,易陪思忍不住了,喝道:“你乱说什么呢!别说了!”
他作恶多端,他好想杀了他,可易陪思发现,自己始终下不去手,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松开手,道:“我果然还是无法去恨一个人。”
江颀玉笑了笑,想去拉他的手,还没等开口,易陪思把手收回,冷声道:“也不是喜欢你的意思,别想多了。”
第101章 诛仙
他别过脸,忽然发现,江颀玉袖子中有个东西在一闪一闪发光,有些诡异,易陪思把手伸进去,摸到了硬硬的东西,于是将那东西扯出来。
那一闪一闪的东西,居然,居然是清翮?
不是易陪思忘了清翮长什么样,只是现在清翮的样子只能说骇人,它剑鞘贴了许多泛黄的封条,一道又一道鲜红的咒语贯穿纸张,显然已经贴了多年,他愣道:“这是?”
江颀玉沉声道:“清翮,它不受我控制了。”
易陪思就是想说难听的话扎他的心:“你如今已经疯魔,清翮只有品性纯洁之人才能使用,自然是不会受你控制。”
江颀玉笑道:“你很少会语言如此伤人心。”
易陪思不回答他,一点一点撕开清翮身上的封条,江颀玉惊道:“别碰!容易受伤!”
可等易陪思把所有封条都撕掉后,清翮原本的样子出现,也没任何事情发生。
捧着清翮,易陪思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握紧剑柄,将这把剑抽了出来。
剑身多年未见光,如今亮相,居然还是如此锋利洁白,那枚剑柄中央的宝石,闪烁着清澈的光芒。
易陪思把剑柄递到江颀玉手边,声音严肃道:“拿着它。”
江颀玉手抬都未抬,拒绝道:“不必了。”
“它早就不把我当主人,我触碰到,它的光芒,会立刻消散的。”
“若你肯,你就收了它吧,它那么喜欢你......”
“住嘴!”易陪思硬生生打断他的话:“它不把你当主人,你就没办法再收复一次它吗?我该叫你什么?承泽王,还是代圣国的国君?你就是这样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江颀玉嗤笑一声,回道:“那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不放弃,难不成还死皮赖脸地求你喜欢我?”
哗然一声响,雪亮的剑光卷着黑焰飞驰,江颀玉被那光击飞了出去,易陪思只觉得肩膀被不轻不重的力度揽入怀中,随后熟悉的檀木香扑了满脸,景潇冶道:“你确实没必要死皮赖脸地求着他,哥哥与我两情相悦,没你的事。”
居然没死,命真够硬,江颀玉面露奇色,竟然能破开屏障,易陪思道:“潇冶,你怎么进来的?”
景潇冶喘着粗气:“费了点时间,不过总算进来了。”
他看了眼江颀玉,道:“我果然一直都很不喜欢你。”
江颀玉根本不在乎:“你喜不喜欢我,我又不在意,我要陪思喜欢我。”
他的尾音轻飘飘的,娇气又饱含情感,听着就是在故意惹景潇冶生气,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无论对什么年龄段的人,什么地位的人都特别管用。
“你……”景潇冶果然生气了,转身,朝着江颀玉一掌过去。
掌没打中,江颀玉不是那么容易伤到的,他笑着凝视景潇冶,忽然面色发白,甚至唇角流出一道黑血。
易陪思诧异道:“打中了?”
景潇冶道:“没,他怎么回事?”
江颀玉闭上眼,缓缓倒下,扑通一声,随着他的倒地,他头上的发冠也掉落,摔在一旁。
他鲜血顺着嘴角滴滴落地,满是无奈地说了一句:“不是他打中的我,是我老毛病犯了。”
见他马上便要昏睡过去,易陪思大声叫了他几句:“江颀玉,你别出事!你出事了我们走不出去代圣的!”
易陪思觉得他是傻了,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地叫什么啊,输入灵力治愈啊?
他刚要使用灵术,江颀玉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勉强:“不是希望我死吗?现在这样,又是作甚?”
易陪思顿了顿,说的没错,他是希望他死,但是也不能死的这么莫名其妙啊?
江颀玉眼底的波光宛若水光潋滟,只倒映着易陪思清朗的面容,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眨巴两下眼睛,硬生生将眼里的泪压了回去,很是艰难地说道:“那年诛心咒,还好打中的……不是你……”
易陪思惊愕道:“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诛心咒不是只会影响你的情绪吗?你说过的,不会损伤身体的!”
大脑快速的回忆,易陪思急着问道:“江颀玉,你快说,你瞒着我什么?”
瞒着什么?
那时中下诛心咒之后,易陪思背着他到云归门求药,命是保住了,可病根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灵术修为,不会再有长进了。
甚至有的时候,自己的心绪都不受控制,他开始变得暴力乖戾,喜怒无常,他知道自己病了,没想到会病得这么严重,对于一位新封的王爷、一位有着旦恒双赋称号的他,无法想象修为只能停在这个地步该怎么度过往后余生。
他恨那时别的年轻的将军层层辈出,天赋聪颖的比肩迭踵,随时随地就能取代自己的位置,更恨这个驻足不前无法修行的他自己。
在那个时候,他接近癫狂,读遍整个旦恒藏书阁的书,终于找到了一种新的办法来增强自己。
那就是学神术。
神术哪是这么容易想学就学,只有祁梁国的神女才知道正确的方法,他抓了祁梁国某一任神女,要挟过后,终于如愿。
修炼神术过后,他发现神术是真的美妙,它比灵术不知道要美多少倍,这种东西,怎么能独独祁梁的神女才能享有呢。
只是过程痛苦了些,要经受钻心刺骨之痛。
他先后找了几个实力不错的人,虞芷意、丁野况、祝枝予,以圣君的名义教他们神术,后来遇到了勾鹤和齐溯,勾鹤本就会神术,齐溯并非人类,只是暮山的一个雪人,他没有痛觉,想要修炼,比人类容易得多。
最后是景潇冶,江颀玉自然知道他不是公仪澜。
不过他不在意,他要的,只是会神术的人。
只不过,江颀玉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因为心境变化,诛心咒的疼痛反噬了,想要暂时压住诛心咒,只有得到最纯净的凝丝。
他明明记得江涟有过几根凝丝,可他翻遍整个旦恒皇宫,连先帝留给江涟的至宝都找到了,唯独没有找到凝丝的影子。
眼前的种种如同走马灯般一闪而过,江颀玉头疼的厉害,已经无法继续想下去,回过神,他道:“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事情,随便提一嘴罢了。”告诉陪思干什么呢,他不想他难过。
易陪思不这么认为,他急道:“快说。”
江颀玉扭过头道:“不想说,我大限将至,先死了,陪思,你好好活着,在地下的八十年里,我不想见到你。”
随着江颀玉最后一句话落下,他闭上了眼睛,易陪思屏住呼吸,猛地摇晃着江颀玉的身体,喊道:“你真是神志不清了,别睡觉!”
清翮剑忽然断成数节,轰然一阵响声,地面摇晃起来,易陪思本是只能听见自己的哭声,现在,他却渐渐听到了周围人的声响。
他抬起头,原来,那道屏障,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