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经年
作者:鹤华岁岁 | 分类:其他 | 字数:40.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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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前尘篇] 成名以后
秧离国最终被攻下,江颀玉和易陪思带兵即将回朝,在壅都,他们的事迹早就传遍大街小巷:三殿下骁勇善战,易陪思剑法绝伦,二人合并无人能敌。
军功赫赫,皇帝极为高兴,封江颀玉为承泽王,赐藩地、黄金千两,在皇子中封王的,他是头一个。
易陪思赐号翼轸君,但念其为云归门中人,不愿入朝为官,赐了些珠宝金银后,便不再封官。
承泽王府。
“快,再去打些热水。”江颀玉守在榻边心急如焚,什么草药都用尽了,易陪思后背的伤恶化,回朝已经三天,他的伤口总是裂开,鲜血染红了不知多少盆水。
易陪思费力抬起头,面色憔悴不堪,虚弱的声音说道:“颀玉,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江颀玉安慰道:“不是的,你现在就是在养伤,伤好了,一切都好了,不要乱想别的。”
易陪思也想这么去想:“可是,我好像撑不住了。”
郎中擦掉额头的大颗汗珠,跪下道:“殿下,易公子坠入悬崖未死已经是奇迹,只是现在五脏六腑都被震损,只怕……只怕……”
“住口。”江颀玉眸色忽然变冷:“不准这么说。”
他道:“我已经下令去找全壅都所有的郎中,皇宫太医院的太医也在赶来,陪思,你要相信自己,会没事的。”
易陪思扯出来一个笑容,轻轻抓住了他的手:“颀玉,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江颀玉心里难受,这么客气干什么,究竟是什么事,还得在前面加上拜托二字:“你说。”
易陪思嘱托道:“行军打仗时,阿澜被我托付在一处寺庙里,还请你去他接回来。”
江颀玉答应:“好,一定。”
半个月后,易陪思的伤逐渐恢复,在慢慢恢复下,他能下床活动了。
见易陪思情况好转,江颀玉在犹豫该不该把消息告诉他。
他郁闷的表情有点明显了,易陪思猜到了一二,他问:“是不是阿澜出事了?”
江颀玉揉着眉心,长叹一口气,想想还是说了:“寺庙被毁,无一人生还,周围的百姓说是一位瞳孔诡异的少年路过那片村庄,和他对视过的人都会被吸干精气而死。”
只听扑通一声,易陪思瘫在了地上,口吐一大口鲜血,江颀玉愣道:“陪思,怎么了?!”
易陪思浑身都在颤抖,他紧紧握住拳头,朝着地板狠狠锤了下去,鲜血在他的手骨上蔓延:“是我,是我害死了阿澜,我不该把他……”
江颀玉扶住他的肩膀,大呼道:“怪你什么,你也是怕他跟着我们有危险啊,事事难料谁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别激动,先稳一稳心绪,陪思,能听见我说话吗!”
易陪思忽然起身,失声道:“我要亲自去寺庙看一看……”
他这副样子怎么能去呢,江颀玉拦住他:“你别冲动,你这样,根本坚持不到那里,等你伤好了,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是啊,他现在这样,别说是去找阿澜了,连壅都他都出不去。
易陪思噤了声,不再吵着出去,他坐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动过,江颀玉隐隐不安,他凑近,小心问道:“陪思,想什么呢?”
这一凑近,江颀玉怔住了,在他的潜意识里,易陪思一直都是强大的,处变不惊,临危不惧,哪怕是跳崖也没哭一句,可现在,他看到易陪思落着眼泪,失魂落魄,几乎是一碰就碎。
“我真没用。”易陪思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低声抱怨。
江颀玉心在泛疼,他道:“不,你已经做的特别特别好了。”
“不会有人比你做的还好了,你非常好,陪思,你知道吗?”
几个月后,易陪思与江颀玉到达那座寺庙,暴雨冲刷干净了一切痕迹,断掉的屋梁、破败的桌子,还有一切一切即将被时间洗涤干净的纹理。
易陪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了许久,江颀玉满眼担忧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
忽然天空掉下了雨点,江颀玉撑起一把伞,遮在两人上方,他道:“陪思,我们回去吧,回去之后厚葬阿澜,让他走的安心些。”
易陪思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天色灰蒙,耳边萦绕唯有雨声。
良久后,他嗯了一声。
他心中想着,阿澜,这辈子太苦了,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幸福的小孩啊。
在封为翼轸君不久以后,皇宫举办了一场宴会,也是易陪思第一次接触这些朝廷的达官贵人。
在马车上,江颀玉嘱托道:“陪思,一会宴会,千万不要多和那些老臣聊天。”
易陪思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懂。
江颀玉揉着眉心:“今天是家宴,不会谈论太多朝中之事,但你和我这个年纪,最近风头又这么旺盛,很容易被指婚,尤其是那些有好几个女儿的大臣,恨不得把他的女儿都许给我们,别以为这是好事,联姻之后事情可太多了,我还想过几年清净日子呢。”
易陪思呆了呆:“这么吓人啊……”
第58章 [前尘篇] 成名以后
江颀玉点头道:“相当吓人了。”
江颀玉与易陪思走进大殿,大部分达官贵人都已入座,闲谈乐事,很是热闹,两人最近在旦恒的名声实属响亮,今日算是见到本人了,不少女眷充满好奇地看向他们。
众多女眷中间坐着的那位,是何湘念。
何湘念作为丞相之女,女眷中的佼佼者,很有话语权,她早就听过这位翼轸君的名声,说是不仅武功高强,相貌更是没得挑,清秀俊隽的像是天上仙,她倒要看一看,究竟长什么样。
等看到易陪思时,她手中的茶杯险些握不住撒了一身。
这……这位不是松竹阁的那位思思吗?
那日见过一面,何湘念便忧思难忘,魂牵梦绕,梦里都是这位可人儿,听花柳说,思思已经不在松竹阁了。
她派人搜索整个壅都都无果,没想到他居然就是最近名声很响亮的那位翼轸君。
“何姐姐,怎么了?”一位姑娘问。
何湘念放下茶杯笑了笑:“没什么,看到熟人我很是开心呢。”
入座后,宴会便开始了。
歌舞声萦绕在大殿,易陪思专心品着桌前美酒和皇宫佳肴,旁边的一位公子冲他轻了一笑。
易陪思察觉到后,礼貌回应:“在下眼拙,敢问公子是?”
那位公子身着蓝色华服,眉清目秀,谈吐间极致有礼:“我是伶梧。”
易陪思道:“原来是伶将军,久仰大名。”
伶梧谦逊道:“我才是久仰翼轸君的大名,今日见了,果然与众不同。”
“你们偷偷说什么呢!”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跑了过来,抓住伶梧的袖子便不放手了:“伶,一会你带我出去玩呀?”
伶梧扯过自己的袖子,往旁边挪了一些距离:“公主殿下,女儿家家,请您自重。”
江漪令又拽了起来,哼道:“我不要。”她扭头对右边的柳言律说:“柳哥哥你看,伶梧这么坏,该让你爹爹好好惩罚一下了。”
柳言律莞尔道:“不需要我爹爹,公主殿下自己的父皇就可以惩罚他了。”
伶梧无可奈何,转头看向江颀玉求助,江颀玉喝着茶笑了笑:“我这个妹妹啊,我也管不了。”
一片笑声过后,江颀玉提起酒杯:“上次柳公子的救命之恩,以及给陪思治病的那根千年人参,还未来得及好好感谢,我敬柳公子一杯。”
柳言律微笑道:“殿下言重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帮到你们,我的荣幸。”
易陪思拿起桌上的茶杯:“多谢柳公子的那根人参,我酒量不好,以茶代酒,在这里敬你一杯。”
看着对面几位公子其乐融融,忽然何湘念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女有一件事,想求陛下做主。”
皇帝示意她讲。
何湘念于是就饱含泪水地讲了:“臣女不久前认识一位公子,山河作证,日月为媒,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一场风花雪月之后,他与我私定终身,说不久之后回来娶我,我在闺中等了他那么久,快要暮暮老矣,哭成泪人,他却好狠的心,弃我不顾,装作不识!”
“今日没想到能在宴会上见到他,还请陛下为臣女做主,狠狠数落这个负心郎一番!”
这一番话说出来后,大臣们可就不安静了,谁家男儿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辜负何觅丞相的爱女。
姑娘们各个惊异,什么时候何姐姐和别家男儿私定终身了,这件事何丞相知道吗?
皇帝摸了摸胡子,蹙眉道:“还有这事?”
何湘念手帕拭泪,哭泣道:“千真万确,皇上一定要为臣女做主啊!”
岂有此理!何觅气的胡子都歪了,这么大的事情,女儿怎么从来没有讲过,要是他知道这小子是谁,必定打断他的腿!
何觅拍案而起:“念儿,你说是谁,爹今天定要为你做主!”
旁边大臣劝道:“大人,冷静冷静啊!”
皇帝知道何觅爱女心切,若是有男儿敢辜负他的宝贝公主们,他比何觅还冷静不下来:“那何姑娘,那位男子,究竟是谁呢?”
何湘念伸出手,一个幽怨至极的眼神望向对面的公子们:“就是坐在对面的翼轸君,易陪思!”
江颀玉道:“什么?”
柳言律目光缓缓移向易陪思,诧异道:“是易公子?”
易陪思本人瞪大了眼睛,惊呼道:“是我???”
他们本是在安静喝酒,没仔细听这边谈论些什么,江颀玉很是惊愕,手中的酒也不香了,问道:“陪思,她是叫你吗?”
“好像是叫我……”易陪思疑惑不解,看清何湘念的脸后,他心脏停了一拍,脸都白了。
祸从天降,今日他就不该来的。
这位不是那时在松竹阁那位吗!!!!
易陪思痛苦抱头,真是完蛋了,他的仕途,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那边大臣窃窃私语:“翼轸君?翼轸君看起来不像是始乱终弃的男子啊。”
“可何姑娘说的那么真诚,也不像假的啊。”
何觅抄起一根短鞭,怒气冲天地向易陪思冲了过来:“就是你小子对吧,看我打断你的腿!”
唰一道鞭子下来,桌子被掀翻,瓜果佳酿撒了一地,下一道鞭子朝着易陪思狠狠抽去。
奇怪,没感觉到疼,易陪思睁开眼睛,柳言律挡在他身前,一只手抓住了鞭子。
他手心被勒的缓缓滴着血,眸色发沉,凝声道:“丞相冷静,事情未知清楚之前,不要冲动。”
因为对方先动手,江颀玉脸色不是很好看,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他站出来道:“何姑娘一面之词,怎么能证明这件事的真假?”
何湘念闻言急道:“就是真的,我还有物证!”
她亮出玉佩后,易陪思知道他今天铁定是有一劫了。
不不不不不是,那枚玉佩不是他损坏门赔给花柳的吗?!
怎么跑到何湘念手中了!!!!
易陪思崩溃了,何觅真是养女有方,何湘念聪明的很啊,猜到自己肯定不会说曾经在松竹阁待过,当过……那什么……所以今日无论她说什么,易陪思都不好反驳,玉佩是他的,证据确凿,他说什么怕都是解释不来了。
见到玉佩,柳言律一怔,神情也变了,扭头看向他:“易公子,这是真的?”
易陪思捂着头叹气:“……不是,但我不好解释。”
朝廷之中陷害的事情那可太多了,江颀玉沉着脸道:“不是真的,那就能解释,这一盆污水泼在身上,很有可能是何觅自导自演,目的就是拉拢你,或者,拉下你。”
易陪思心里乱的要长草,这要怎么样才能过去今天这个坎?
忽然江颀玉开口道:“可是近日本王一直和翼轸君待在一起,从来没见他单独出去,或者彻夜不归,本王也相信翼轸君不是这样的人,这欺君之罪的罪名一旦落下,拖累的就是整个何氏,何小姐能否细细说说,和陪思都发生了什么?”
之前在云归门被误会都是没人帮他说话的,甚至被泼脏水,巴不得他不好过,易陪思早就习惯,已经准备好了被降罪的准备。
可是他忘了,他现在不是孤身一人,有人一直和他站在一起的。
他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了。
“颀玉,谢谢你。”易陪思道。
何湘念欲言又止,顷刻便泪眼婆娑,道:“臣女只想和我心爱的男儿在一起,怎么会有欺君之罪,王爷属实言重了。”
易陪思心中有了底气,冷静一想,对方谎话连篇,他也没必要看情面,何况他们之间也没有情面。
他开口道:“姑娘怕是认错了人了。”
“我从未见过姑娘。姑娘既然说对我情根深种,前几个月我一直在养伤,几次昏迷不醒,为何姑娘连一句关心的话语都没有?”
何湘念慌张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翼轸君……”
易陪思回道:“这就对了,姑娘既然不知道我是翼轸君,从何证明我就是与你私定终身的那个男子了。”
何湘念急了,吞吞吐吐道:“玉佩,玉佩还不能证明吗?物证在呢!”
易陪思莞尔一笑,拱手道:“这枚玉佩,我来旦恒的第一天就不小心弄丢了,姑娘替我捡到了,还要多谢姑娘。”
何湘念吞了吞口水,无话可说,她见事情成不了,便收了心思,灰溜溜回到座位上:“那……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吧……”
柳言律扫了眼何湘念,淡淡道:“既然是一场误会,玉佩,姑娘是不是要物归原主?”
何湘念啪的一声把玉佩拍在桌上:“还你就是了!”
小插曲结束,何觅知道自己方才多么失礼,丢了面子,称自己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回到座位上,易陪思垂眸凝视这枚玉佩良久,本来他是想有银子后再向花柳赎回来的,阴差阳错,倒是提前拿回来了。
毕竟是云归门的玉佩,外人不知道这枚玉佩的功能,只是当做普普通通的一块白玉,他可是知道这枚玉佩大有用处,解不少云归门的结界。
不久,圣旨昭告天下,六皇子江涟封为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