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雨中等候了一下午，也没收到元胜的消息，心情渐渐焦急。雨虽然停了，天色却昏暗下来，西方地平线即将沉落的太阳，仿佛昏昏欲睡，几朵淡淡的云霞点缀四周，天地间即将进入黑夜，空气中充斥着清新的气味，街道上的汽车少了，行人多了，人们聚集在食杂店门口玩象棋，不断的吆喝声传来，几个顽童从马路对面追逐着跑来，一个顽童说:“你跑你跑，我肯定能追上你。”另一个顽童一边回头，一边说:“尽说大话，你跑不过我。”顽童们跑到吴满春的身边。吴满春只是看了眼顽童，就又扫视四周，四周没有警察的人影，“他们怎么还不来呢？”他这样问自己，“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耽搁了吗？”他掏出兜里的电话，想要打电话问。

哒哒的脚步声从胡同里传了出来，他马上停止拨通电话的动作，先前在富鑫汽车修理铺窗口看见的女人从他身边走过，女人穿着一件旗袍，她走路时，旗袍开叉处忽闪忽闪像是风吹的破布，露出她修长而白皙的大腿，她每走一步，都会扭动屁股，以至于她走过吴满春身边时，就像是一条扭动的蛇。幸好女人没有注意吴满春，不然吴满春一定会控制住女人，因为他不想暴露，女人走过马路穿过玩象棋的人群，然后进入到食杂店里，她站在吧台前，跟年迈的老人说了什么，然后老人领着她走到里面，最后他们站在商品前，老人弯下腰，从商品格里拿出她想要的食品，她拿着手机低头看。

这个女人年纪大约三十出头，身材凹凸有致，一只手遮挡在她半裸露的胸前，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由于她是侧对着他，所以他只能看见她的波浪卷发像是洋娃娃的头发一样披散在她肩头。他想:“这个女人一定是犯罪分子雇佣来采买的。”他想上前询问这个女人，然而当他穿过马路，即将进入食杂店时，他马上又停下了脚步。他突然想:“万一这个女人是犯罪分子的情妇！我会打草惊蛇的。”他抓住门把手的手松下来，透过玻璃看向这个女人，女人又拿了几样商品扔到老人放在地上的塑料兜里。然后转过身，……吴满春马上躲在门边上。

不一会儿，女人拎着一大塑料袋的食品，从食杂店走出来，她径直走过马路，头也不回地走进胡同里，吴满春跟着走进胡同，目视着女人进入富鑫汽车修理铺的后门，他才又回到胡同口。“女人买了 这么多的食品，这证明犯罪分子们暂时并不打算离开修理铺。”他这样想，瞅着天际的眼神里渐渐露出了神采奕奕的光芒。

然后他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元胜的电话，“胜哥，”他说，“我们的人为什么还没有到？”

“我们的人早就到了。”

吴满春惊诧地盯着四周，除了对面街道上一群玩象棋的男人，斜对面路口边上停放着几辆轿车外，再也没有人了。“可我等了一下午也没看到啊？”

“你跟我反映富鑫修理铺的时候，我就向令厅长汇报这件事情，令厅长怕惊动犯罪分子，所以他只安排了便衣，目前京海来的调查组也很重视这件事情，他们也已经到了现场。”

吴满春呼出一口气，他接着说:“胜哥，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我我没过去……我在医院，……我的妻子她，……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吧！”电话挂断。

吴满春觉得既然京海调查组都介入这个案子了，那么说明他们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依照京海的手段，绝对不止安排便衣守路口，便衣盯梢这么简单了，他再次看向四周，情况和先前一样，于是他又抬头看附近的楼房。果然不出所料，楼房顶上有狙击枪镜片的反光，“看来是调查组在指挥！”他这样想，他马上骑上自行车又到了富鑫修理铺的正门前。

富鑫修理铺大门紧闭，大门商铺对面停放着一辆面包车，里面的人，他见过，——罗林，高志强，董公寺，常威，吕拒都坐在车里。“今天一定能抓捕犯罪分子！”他心中大喜，看见面包车里的罗林向他招手，他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再次看向富鑫汽车修理铺。汽车修理铺大门紧闭，二楼窗户拉着窗帘，他推着自行车走到面包车跟前，面包车门打开，他进入面包车里。

罗林的大手绕过常威，吕拒伸到他面前，“满春同志辛苦你了！”

吴满春行了标准的军礼，罗林马上面对他行了标准的军礼，吴满春说:“不辛苦，为人民服务！”然后握住罗林的手。

两个人手紧紧握在一起，罗林微笑，所有的同志都笑了，吴满春也笑了。

顿了顿，吴满春说:“首长，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罗林说:“现在天还没有黑，犯罪分子的警惕性一定很高，现在行动，我们也会有伤亡，所以等到后半夜犯罪分子警惕松懈时，我们再行动。现在我盯着他们的举动。”

吴满春想:“首长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敬佩地看着罗林，罗林继续说:“满春同志，你是一个好同志，你出色的完成了组织交付给你的任务。”

吴满春面色通红，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儿了，他一会儿握紧双手，一会儿又抓住自己的大腿，末了又挠了挠自己的头，羞赧地笑了。“为人民服务！”最后他坚定地说。罗林拍了拍吴满春的肩膀。然后盯向富鑫汽车修理铺的大门，此后面包车里沉默下来，所有同志都紧张地盯着富鑫汽车修理铺的大门。直到午夜时分，才有穿着迷彩服的突击队员聚集到门口，罗林带着吕拒，常威，董公寺，高志强，吴满春走出面包车，来到大门前。

夜幕漆黑，从云中穿梭出来的月亮带着肃杀之气，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处石头缝隙传出蛐蛐的鸣叫声像是哭述一般。

罗林表情肃穆，他抬起手腕看手表，手表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开始行动！”他命令。

四个突击队员走到门前，拿着撬棍把门板撬开，然后举着手电筒，冲锋枪走进了修理铺。手电筒的光束晃动，很快落在墙角的两张床上，两个盖着被子的男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四个突击队员蹑手蹑脚走近他们，捂住他们的嘴，他们睁大眼睛，挣扎着要起来，四把枪托砸在他们脑袋上，他们当即昏了过去。然后四个突击队员把两个男人抬出修理铺，另外四个突击队员走在前面，他们拿着手电筒在修理铺一楼晃了一遍，灯光所及之处，再没人影，他们走到楼梯上，楼上呼噜传来鼾声，他们加快了脚步，追寻着鼾声走到卧室门前。其余人也都到了卧室门前。

走廊里漆黑，只有电筒光束晃动，鼾声如雷传出，一个突击队员踹开门，随即电筒光束照进卧室，孙殿臣搂着女人躺在床上，他睁开眼睛，惊恐地看见突击队员，他大叫:“老五，快跑，六扇门的人来了！”他随手拿起枕头边上的手枪，刚要举枪，砰地一声枪响，他手里的枪掉落到地上，他手臂上顿时流淌出鲜血，他捂住自己的手臂，怒吼:“操你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翻身就从床上站起来，一个突击队员飞身踹出一脚把他踹倒在床上，床上的女人坐起来，拿着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惊声尖叫。此时她瞪大了眼睛，面皮像是痉挛一样抽搐，一双抓着被子的手攥紧了拳头，同时有三个突击队员跑到孙殿臣身前，他们按住他的手脚，然后又上来几个突击队员，给他戴上手铐和镣铐，紧接着他们把他抬走了，孙殿臣吼:“老五快走！六扇门的人来了！老子就算他妈的死，什么也不会说的！”一个突击队员挥拳打在孙殿臣太阳穴上，孙殿臣当即昏死过去。

另一边卧室里哗啦啦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一个黑影从窗户跳下，叫嚷传来:“有人跑了。”

“别让他跑了，赶紧追上去！”

罗林，高志强，吴满春跑到窗前，罗林拿着手电筒照射，光束晃耀在赵胜利的背影上，他拿着被单包裹在身上，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猴子，沿着胡同一直向东跑，罗林举着手枪，啪啪开了两枪，赵胜利栽倒在泥地上，等他踉跄着爬起来时，他浑身都是污泥，往前跑时，他一瘸一拐的，啪啪……又是连续的几枪，赵胜利终于栽倒在泥地中，然后几个突击队员跑到他身边，把他抬走了。

罗林缩回身子，正看见床上的女人，她把被单蒙在身上，她身上传递出来的颤抖，带动被单颤抖。“把她也带走！”罗林说。

几个突击队员跑到床边，给女人蒙上被单，然后带着她离开了。

然后罗林带着其他人又把汽车修理铺搜查一遍，发现没有其他人，这才带着人回到面包车中。

由于孙殿臣，赵胜利身上有枪伤，所以警官们押送他们去了医院。其余车辆排成一排呼啸着向省公安厅驶去。当回到省厅时，令厅长匆匆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