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过漆黑的走廊，来到楼梯口，然后上到二楼，进入二楼走廊。有些办公室的门开着，明亮的灯光铺洒在门口。办公室里面的民警正在紧张的工作，靠近窗户那个民警低垂着头，手里拿着半个窝窝头，看着桌面上的材料，有一瞬间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头颅像是要磕在桌面上一样低沉下去，他马上抱住自己的头，然后用力地揉捏自己的太阳穴，使得自己清醒后，他再次阅读材料；他身边一个中年民警不断喝着滚烫的茶水，当茶杯放下时，他的一只手握在滚烫的茶杯上，茶杯中冒着腾腾的热气，茶杯的温度想来很高，不一会儿便把他的手掌烫得通红，他的眼睛始终盯在卷宗上……李乾匆匆瞥了一眼办公室的情景，心想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啊！他参加武警部队以来，跟随全从义无数次看过这样的场面，辛勤工作的公务人员们在践行着自己职责，他们宁愿自己受苦受累，宁愿自己不要加班费，也要为国家的事业努力，他随着罗林走过门口，办公室的场景消失在他的视线，但是他倍感鼓舞，国家有这样忠于人民、国家事业的人，一定会得到大力发展吧！

罗林带着他，在走廊尽头停下来，罗林咚咚敲响了门。门内传来苍老而深沉的声音。“谁呀？”

“费部长，是我老罗。”

“进来吧！”

罗林推开门走进去。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正是费耀中，他头发花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即便听到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他也没有抬头，而是低垂着头，紧皱着眉头，看着桌面上厚厚一打材料，有一瞬间，他会把自己的下巴颏放在自己的手掌上，有趣的像是一个孩子，低垂着眼帘，拿着笔在材料上勾画着，这时他清秀而苍老的五官，慈爱的眼神，显得他仿佛一副肖像画。办公室四周墙壁上挂满了毛笔字，有仿造岳飞精忠报国的毛笔字，也有诗人最后的绝唱: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不忘告乃翁，更有毛泽东同志的题词，为人民服务。一阵秋风吹拂进来，窗帘稀稀疏疏地响着时，像是帆船上的帆布忽闪起来，这时办公室里弥漫的淡淡茶水香味快速地散开了。罗林，李乾走到他的面前。

“老罗，仙人跳的案子办妥了吗？”他问，拿着笔快速勾画着材料，在字迹下，密密麻麻的红色直线，宛若纵横交错的沟渠，令人眼花缭乱。办公桌面上的烟灰缸里，像是小山一样堆满了烟头，有几个烟头并没有按灭，尽管竖立在烟灰缸里，烟头上也袅袅地冒着烟雾。

罗林先让李乾坐下，然后他也坐下。“办妥了！”他说。

费耀中抬起头，瞅着罗林笑，看到李乾时，他的笑容收敛，“这位是？”他指着李乾说。

“是春城派遣卧底的同志。”罗林说。

费耀中站起来，满脸笑容，“你是李乾同志。”他说，伸出手，“我敬佩你的胆气！”

李乾满脸羞红，“首长好！”他说，由于紧张竟不去握费耀中的手，而是行了标准的军礼。

费耀中见此哈哈大笑，指着李乾，“你这个小鬼头嘛！”罗林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李乾一一面对费耀中，罗林行军礼，吼道:“听党的话，跟党走，永远做党手里的枪，做党的兵！”

费耀中哈哈笑着摆手，“坐坐！”李乾坐到椅子上，费耀中说:“老罗，仙人跳事件可涉及到李光明？”

“涉及到他，他是组织者。”

费耀中的面色凝重起来，把下巴颏放在双手上，低垂着眼帘看着桌面上的材料，“这次我们就让李光明插翅难逃，明天我们就组织抓捕李光明。”他说。

“费部长，”罗林说，“李光明就在市局门口对面桑塔纳轿车里！”

他的面色阴沉下来，猛拍了桌子，啪地一声响后，他吼道:“他好大的胆子！”他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对面大路路灯下桑塔纳轿车车窗打开着，浓郁的烟草烟雾从车里飘出来，瞬间里消散在路灯灯光之下。李光明，朱庆之坐在正副驾驶位置上，远处的马路上一个佝偻着腰身，失魂落魄的人一晃从路灯下走过，消失在夜色里。

罗林走到费耀中的身边，“费部长，”他说，瞥向对面，看见李光明，朱庆之还在，“你看见他们了吧！”他继续说。

费耀中把窗帘拉上，回到椅子坐下。罗林跟着他回来，坐在办公桌的对面，费耀中说:“老罗，你有什么意见？”

罗林咧嘴笑了，心想:“费部长，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就知道你善于采纳不同意见，然后再集思广益。”很快他说:“我想做一场戏，让我们的卧底同志跑出去，找到他们，跟他们一阵，然后把他们犯罪团伙成员一网打尽。因为我们目前虽然掌握了李光明。朱庆之，但是还未完全掌握其他成员的信息，所以我想让李乾再次回到他们的身边。”

罗林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后站起来，在办公室里一边抽烟，一边踱步，有时他会站在办公室中央，低头凝视地面上的身影，最后他走到窗户前，再次把窗帘拉开，看着对面路灯下的桑塔纳，李光明双脚搭在方向盘上，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抽一口烟，他吐出烟雾后，手会握成拳头，敲打着车门，然后睁开眼睛，瞪着前方；朱庆之像是动物一样蜷缩在座椅上，有一瞬间他会睁开眼睛，扭头向市局这面看，然后他那一双眼睛会贼溜溜地转。“如果不及时抓捕他们，他们一定会逃跑的。”他这样对自己说，然而当他拉下窗帘的一刻，他突然想到罗林的见解有理。他回到座椅坐下，这时他感觉到两难，像是李光明这样的人多在社会上呆一天，对于社会都是一种危害。可是让李光明团伙其他成员漏网，以现有的技术手段，会增加抓捕的难度，那么社会又会有人受到他们的伤害。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觉得他作为领导，是时候决断了。他啪地拍了桌子，然后站起来，“老罗，就按照你的预定计划实行！”他说。

“谢谢领导的支持！”罗林说，然后带着李乾走出了办公室，他们找到刑警支队的刘队长，对他说明了情况，然后又找到政工副主任杜艳华，和她商量了具体的行动计划，紧接着他们开始行动了。大约午夜十二点时，他们安排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