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殿臣啪地拍了桌子，瞪着眼珠。“大哥，”他吼道，“苏宁这老小子耍的是啥活宝？”

梁小东站起来，走出包房大门，他站在走廊，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出两个俄国女人笨拙的汉语声。

“你不脱衣服吗？”

“我们可是收了钱的。”

苏宁的狂笑声，“哈哈……”

梁小东回到包房里，坐回餐桌前。他掰下烧鸡腿，一边啃烧鸡，一边说:“老三，小点声，苏宁这老小子还没走呢！”

孙殿臣吼道:“大哥怕他？”

梁小东把鸡腿随手扔到桌上，仰靠在椅子靠背上，“我怕他做什么？”

孙殿臣说:“大哥做事为啥畏首畏尾的，不是怕他算啥？”

梁小东摆了摆手，“你懂什么，有了苏宁的照顾，我们兄弟才不会阴沟翻船。”

孙殿臣冷哼一声，然后扭头不看梁小东。

梁小东掏出一根香烟，一边抽，一边说:“老五，你安排的两个俄罗斯娘们能伺候好苏宁吗？”

赵胜利撇嘴阴笑，随即又眯起眼睛，片刻，他说:“大哥放心，之前我派人打听过这两个俄罗斯娘们，他们的家属在俄罗斯犯了重罪，为躲避克克博的追击，才逃到中国来的。为了钱，她们什么都做。”

梁小东点点头，然后说:“今晚的事儿，你们谁也别说出去，不然按照帮规处理。”

孟红兵面色阴沉，低垂下头，他盯着桌面上酒菜发呆；孙殿臣满脸涨通红，但是却没反对；于庆利撇着嘴冷笑；赵胜利噘起嘴，上下摇晃着头，闭上眼睛；杜荣似乎没有听到，他拿起酒杯，一口白酒，一口菜，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张秀夫环抱双臂，阴冷冷地说:“大哥，我看苏宁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他他妈的就是损种！”

梁小东摆了摆手，“大家都吃江湖这口饭，谁还没有几个朋友？”他说，指了指桌面上的酒菜，“你们吃完了饭菜，然后各个散了，我等着处理后事。”话虽如此说，但是他心里觉得恶心，他是擦屁股的吗？他这大哥当的膈应人！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苏宁挑剔，敏感，万一那个兄弟处理不当，他少不得要埋怨，几个兄弟没在与他争辩，只是吃完饭菜各自散了。

苏宁今年五十多岁，身体比同龄人强壮，他折腾到后半夜才出来。梁小东站在包房门口，看见苏宁走路时双腿不吃劲，腿发软，东一下西一下，像是喝醉酒的壮汉，他看见梁小东，笑着挥了挥手，走到梁小东身边时，他拍了拍梁小东的肩膀，“你是我的好兄弟！”他说，独自走了。“把那两个俄罗斯娘们处理一下！不用管我！”他继续说，人已经下楼了。

梁小东走到走廊尽头房间门前，他伸出手要推门，从房里传出来俄罗斯娘们叽里咕噜的声音。他马上又停下来。片刻房间安静下来，他说:“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一个俄罗斯女人笨拙的汉语声。

梁小东推门进去，屋里的空间狭小，墙壁显然经过精心布置，墙上贴满了壁纸，几副巨大的外国女人裸体画像贴在墙壁上，地面上扔着许多卫生纸，摆放在中央位置床上的床单皱皱巴巴的，一个年纪大约在二十左右的俄罗斯女人盖着被，躺在床上，她一头金发，面容立体，身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她的脸经过精心打扮，眼睛画着烟熏妆，面颊涂抹着白粉，嘴唇上涂抹着红嘴唇；另一个俄罗斯女人背对着梁小东，此时她上半身几乎全部裸露，在灯光的晃耀下她的肌肤显得白皙，她一头金色长发披散在后背上，她从床上拿起乳房罩戴上。

这个俄罗斯女人说:“我们办完了事儿！到了你们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她穿好乳房罩，站起来，面对着梁小东。

到了这时，梁小东才看清楚这个俄罗斯女人，她大约三十出头，一头金发像是洋娃娃头上的金色卷发，她一双湛蓝的眼睛，像是秋天碧波荡漾湖面上的秋波，即便没有任何眼神，也总是会给人遐想，她的五官立体，总体给人的印象极好，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但是她看人的眼神里，却让人感到不适，她瞅人时会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由于她刚站起来，所以她裸露一半的乳房会随之颤动。

梁小东说:“当然了，我的兄弟与你们约定了多少？”

俄罗斯女人说:“五万卢布。”

梁小东从挎包中掏出六千人民币，“这应该够了吧！”他说。递到俄罗斯女人的面前。

俄罗斯女人接过人民币，放在手心里，点数一遍，“够了。”

梁小东转身走到门口，一只脚刚迈出门口，他又停下了，他转身面对俄罗斯女人，“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们了，”他说，“我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多呆一阵。”

俄罗斯女人说:“会的。”

梁小东问:“你叫什么名字？”

“马诺丝娃。”

梁小东指着床上的俄罗斯女人，“她呢？”

“我的妹妹，阿廖沙。”

“好吧！阿廖沙，马诺丝娃，很高兴认识你们！”梁小东说，转身走出房间，关闭房门，他一边走，一边想:“有了这两个俄罗斯女人，那个好色的鲁大能，以及公孙留和他的捆绑会更严密的。”他走出夜来香夜总会。

外面的空气新鲜，他站在夜来香夜总会门口抽了一颗香烟。夜色漆黑，一轮明月悬挂在夜空，璀璨的星斗衬托着明月，小巷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蛐蛐的鸣叫声从黑暗的角落传来，烟头散开的烟雾在霓虹灯影中飘荡了一会儿，便隐没在黑暗里，他想:“要不是吴满春告秘，绝对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他走进车里，然后开着车到了吴满春家的楼下。他透过车窗玻璃向楼上看，吴满春家里亮着灯，他坐在书桌前，拿着笔，快速写着材料。很快他停下来，闭着双眼，揉捏自己的太阳穴。梁小东想:“我和他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现如今事态更严重，他竟然跟踪我了！”他重重锤击方向盘，清脆的喇叭声在黑夜里回响起来。他马上意识到危险，他关闭了前照灯，躲藏在座椅之下。吴满春睁开眼睛，看向街道。路灯下一辆捷达汽车孤零零地停靠在电线杆边上，车厢里没有人，他又看向远方，远方黑暗笼罩着路灯，灯影恍恍惚惚，仿佛世界尽头灯塔闪耀的光芒。随后所有路灯都熄灭了，他再次闭上眼睛。梁小东驾驶汽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