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异人
作者:会做葱油鸡 | 分类:仙侠 | 字数:6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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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好生面熟!
深秋的湖边,行人寥寥,杨斯年背着剑走在通往九江城的大路上。
柳阅微早已在星子镇上了去建邺的船,她要利用正月十五之前的最后两个月时间找一找师兄,两人在约定了明年再见之后,便踏上了不同的旅途。
看着平滑如镜的鄱阳湖和远处山中星星点点的金黄和深红,杨斯年笑了笑,行走江湖接近一年,他也有了可托付后背的生死之交,如今忽然又一个人赶路,居然会觉得有些寂寞起来。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
好在前方的九江城里还有他的义父唐远,他的长辈祖庆,还有另一个新认识的江湖同辈好友,白鹿洞书院铁夫子的女儿铁蔓儿。
星子镇距离九江城并不远,骑马的话一天就到了,以杨斯年的脚程,全力赶路还用不了一天,但是他却并不着急,而是沿着湖岸慢慢赶路,一来欣赏初冬的美景,二来平复心绪,好心平气和地听义父说起那段他从不愿意说起的往事。
义父从不说他的身世,而且有人无意中提起的时候,他都会很暴躁,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小师妹,也就是杨斯年的母亲感情非常深厚,如今杨斯年已经年近十八,有些事情也必须用自己的肩膀去承担了。
何况,他比谁都更想知道,是谁让他的母亲年纪轻轻就成了深埋地下的一具尸骨?是什么人让神通广大的义父都没机会报复他们,以至于每年在母亲的生日与忌日都闷头喝酒?
想着想着,一股名为“仇恨”的情绪从心里翻涌出来,好在他性格老成冷静,只是稍微有些心绪不宁,表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心里有事,走路就慢,一天下来他不过才走了四五十里,如今天黑得早,这才刚到酉时,天就已经黑了下来,天空如同墨色的水面,在东边远处与鄱阳湖的水面相接,点点的星子在其中闪烁,澎湃的星力没有了太阳的遮掩,比白天时活泼了很多。
如果杨斯年走官道,他倒是能再次路过白鹿镇,但是他贪看湖岸的美景,便走了水边的小路,如今天色黑了,却找不到投宿处,说不得今夜便只能露宿野外了。好在最近大半年闯荡江湖,他也不是刚出门的萌新菜鸟,背后除了背着白虹宝剑,野外露宿的家伙事儿倒也一应俱全。
看看西边,太阳已经落山,金红色的光线把匡山群峰勾勒出最后一道明亮的金边,杨斯年决定,天完全黑下来就找地方生个火宿营。
他四面看了看,自己正走在一片低洼地带,右边几步远就是鄱阳湖,前面则是一个小小的上坡,如果想要宿营,最起码也要爬上坡去,夜里在初冬的水边宿营,哪怕是先天高手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这么干,那冰一样的水汽足以让普通人大病一场了。
反正不着急赶路,杨斯年迈步便上了那个不过数十尺高的小山坡,然后眼前一亮:不到一里地之外的树林中,隐隐约约有好几处火光透出来,看上去像是油灯光。
鄱阳湖西岸这一带地势平坦,水边多是滩涂,哪怕距离官道比较远,有村子倒也不奇怪,毕竟下湖方便,去湖里打鱼倒也是个营生。
只是这个小村看着有些古怪,土坯的墙面簇新,明显是刚修过的,屋顶的茅草看着像是今年秋天,也就是前一阵子刚刚换上去的,金灿灿的在夜里也甚是显眼。
十多天前还在闹妖兽呢,匡山之中与附近的村子大多数人都过得惶惶不可终日,何况还有剿杀妖兽的府兵、浔阳水师甚至黑蛇卫来回巡逻,怎么会有个村子有这个闲工夫把屋子翻修了?
要知道府兵路过的时候比铁脊山的强盗们路过的时候要可怕得多:你居然有钱翻修房子?是不是租子少交了?
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一边脚下却并不慢,不过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杨斯年便走到了小村外。
还真是个渔村,屋外晾晒着渔网,屋檐下挂着风干的鱼肉,家家户户都亮着油灯,隔着窗棂能看到屋子里的人影晃动和细细的交谈声。
杨斯年进了村之后,便毫不迟疑地向着村子中间最为宽敞的一个院子走了过去,隔着半人高的篱笆,他看到院中站着四个人,一个是须发皆白的老头儿,粗手大脚,皮肤黝黑如同干枯的树皮,身形佝偻,身穿麻衣,看着像是本地村民。
而面对着他的三人则形貌打扮各异: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长须老道,一个带着猴子的壮硕中年人,另一个则是一身白衣的青年。
这三人各有各的怪异,首先是那个黑袍老道,所谓的道袍最早其实是玄天道的人才穿的,但是一两千年下来,不少旁门左道也自成一派,往往也自号某某道,并学着玄天道穿道袍。但是他们的道袍与玄天道那种青天为底,星辰为绣的道袍不同,各有各的特色。
这个老道的道袍以纯黑为底,镶嵌着暗红色的边,在前襟上却绣着一个惨白的“煞”字!这居然是个三煞教的老道。
三煞教起于东海国,拜镇煞天尊为教祖,号称能镇压一切煞气,扭转风水气运,在东海国南部弄得风生水起,只是这老道孤身一人跑来并没有人信奉三煞教的荆国九江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再说那带猴子的壮汉,身高八尺,挺胸凸肚,初冬的天气还穿着开襟的短衣,就连袖子都只有半截,露出一身铁疙瘩般的横肉,而他肩上的猴子,红毛蓝脸,长牙赤睛,一副择人而噬的凶相,倒有点像南方雷国云国的一种凶物,名为山魈。
至于那白衣的青年,看上去最正常,但是在杨斯年的眼里,他却最不正常。
他一身的白衣在夜色中散发出淡淡的荧光,显然与那些穷人因无钱而被迫穿的白色麻衣大不一样,仔细看去,白衣之上还有银色的花鸟鱼虫的暗纹,这些暗纹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白色荧光闪烁,这些花鸟鱼虫似乎都在轻轻的动作,显得栩栩如生。
他个头比杨斯年略微矮一点,从侧面能看到这人挺直的鼻梁和黑亮的眉毛,眼睛如同纯黑的宝石,反射着对面堂屋里的油灯光。
在听到杨斯年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之后,原本背对院门或者侧对院门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三人的相貌便毫无遮掩地展现在杨斯年的面前。
那个白衣的青年,真的好生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