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蝠与李素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事态已经难以把控了。

他们悍然突袭缉盗司衙门，就做了把不良人全部灭口的准备，甚至在动手之前还详细调查了不良人的资料，但是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个个都藏了一手。

药师不出意外地难对付，虽然折了个鼠王，但是好歹拼掉了药师。

夜叉，擅长剑术，身法和出手速度很快，所以他们的计划是用鼠群将其围杀，结果鼠王意外的第一个被药师毒死，导致鼠群失控，而白蝠被迫出手，也无法将其彻底了断，而是被他熬到了孙庆州回来。

黑犬，擅长追踪，刀法了得。这就是个普通的高手，落入竹叶青的陷阱之后已经必死无疑，只是没料到这人居然在临死前还能拼掉竹叶青。

孙庆州，九江不良帅，有关他的情报不多，但是最后给他安排的是多人围攻的套餐，甚至身居奉剑职阶的李素都亲自出手了，他还能带着几乎致命的重伤在白蝠的追踪中跑掉，这就证明他们还是低估了孙庆州。

更何况他们还损失了一个童女，药师那家伙毫不犹豫地在他们应该要保护的平民身上下毒，这个突破底线的行为也刷新了他们对不良人的认知。

算来算去，现在还在他们手上的童女就只剩四十八个了，要是主祭大人追究下来，他们全都吃不消。

总的来说，他们这一次的交锋虽然杀了二十几个不良人，还抢回一个女童，但是在大局上还是吃亏了。

如今已经是九月，明年的一月初一就要进行太阴转生，作为太阴媒介的女童还少一个，时间紧任务重啊。

至于干掉了一堆不良人，那在主祭大人看来根本不是功劳。

玄黄教如今的任务是帮助乐安侯完成太阴转生，这事情越低调就越顺利，干掉这么多不良人等于捅了马蜂窝，而且荆国什么体量？干掉二十多个不良人算个屁？杜丽华一挥手就能调二百个不良人过来，还个个都是先天高手！

李素与白蝠迅速赶回地下神坛收拾残局，毕竟九江城就有三四十万人，哪怕不良人知道是玄黄教在搞事情，只要他们往人群里一钻，任凭不良人手眼通天，又哪里能查找得到？

何况主祭大人早就有所定计，以后他们的活动重点将会转移到九江城外，专心守护太阴转生仪轨的真正举行地点。

回到地下神坛之后，李素与白蝠又惊了：竹叶青的尸体依旧躺在地上，但是黑犬居然不见了！

黑犬被竹叶青一刀刺进胸口，又被李素的弹指神通击穿胸腔，应该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怎么还能逃走？

白蝠把脸转向白素，虽然她双眼紧闭，但她的表情分明就是：那黑犬跟你什么关系？

李素苦笑道：“天下异人甚多，有这么一个很难杀死的也不是什么奇事，只是我们还是过于大意了，并没有查到这些不良人的真正底牌。”

她说的倒也没错，天下异人的奇能异术层出不穷，例如白蝠天生就能飞，还能操控无形的音波，而她李素则是不死之身。

她的不死之身在所有异术之中都算是很特殊的，她是天生混沌体，体内的浊气比普通人多得多，吸收浊气，转化升华为邪祟的过程，对于其他玄黄教徒来说是一道鬼门关，但是对她来说就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武功修炼到先天之后，她的先天真炁就跟这世上其他人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从一开始，她的先天真炁就是煞气，在煞气的侵染之下，她的天生混沌体便毫无阻碍地向着煞气之躯转化，通常来说，玄黄教的高手只有成为宗师，重新脱胎换骨之际才能有这个机会。

这个过程，在玄黄教中便称为升华。

李素就是个先天境界就完成升华的怪胎，所以她才拥有不死之躯，煞气不灭，身躯不死。

至于黑犬，只怕就是个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异类吧。

不管怎么说，李素觉得今晚亏大了，说不得，还得要去打祖家四娘的主意。

…………

安民坊，杨斯年与柳阅微的藏身处，杨斯年眼底红光闪烁，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的微弱声响，观看着不远处那一阵阵的灵炁交锋。

李素在他眼里是一团偏紫色的雾团，这已经跟当时的李虞候差不多了，只是她还保持着人形。

能飞的那个女人，居然是天生的木灵体，只要在有木系灵炁的地方，她就能自由自在地移动，这其实不是飞行，而是类似土遁水遁那样的五行异术，可以称为木遁或者风遁。

而那无形波动也是对风的一种极致利用，即利用空气传导、扩大和强化振波，让人避无可避。

哪怕杨斯年最为精通的便是太岁的木系秘术和秘剑，但也做不到这样对木系灵炁的极致利用，果然绝活哥就是绝活哥，在他们的领域都做到了极致。

至于孙庆州嘛，中规中矩的先天高手，但是战斗经验丰富，随机应变很强，而且足够心狠手黑，而且他似乎也掌握了某种隐藏行踪的秘术，虽然迷惑不了杨斯年，但是追踪他的白蝠显然失去了他的踪迹，从而放弃了追杀。

地下神坛那边则是因为浓厚的土系灵炁，让杨斯年也看不清楚。但是黑犬与竹叶青没再出现，可能是双双死去了。

先天高手的交锋，真是电光石火，两拨人交手总共才不到一炷香，就从缉盗司衙门打到了玄黄教的秘密神坛，几十条人命一个照面就没了。

这就是江湖，人命只是其中最不值钱的一部分。

看到两边都偃旗息鼓了，杨斯年看着被他顺手带回来的小姑娘发起了愁，这小姑娘跟王小鱼的症状一样：昏睡不醒。他略微一看，就看见了小姑娘丹田部位那朵只有两个花瓣的紫色花蕾。

抬头看看城西那道恐怖的火墙，还有火墙之后那如龙如蛇的六翼身影，他想：再塞过去一个病人，那位高傲的大小姐会不会跟他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