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月华录
作者:林祭酒 | 分类:古言 | 字数:25.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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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你怎么在这
去救翠翠的时候正时值午后,一番折腾蹉跎以后,此时天色渐晚。
白葬月去堂屋吃饭了,翠翠在床上抱膝而坐,发了好一会儿呆。
她怔怔的自言自语:“若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她彻底认输了。
不论是品貌还是别的方面,自己和她都是云泥之别。
自己一开始就抱着敌意对她,几次三番的挑刺,最后来救自己的,竟然会是她!
不过……
翠翠将头埋进膝弯,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滋味。
不由得又想起白日那幕,自己受辱绝望的时候,那映入眼帘的一抹雪白。
“她确实真的很像天宫里出来的仙子……”
而且她还维护自己的脸面,不让别人闲言碎语坏她自己名声……
在刚刚白葬月去吃饭的时候,有些好事嘴碎的人过来打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大牛充满歉意的声音响起,他没有拦住前来看热闹的人。
翠翠窝在床上只觉得心冷到谷底。
传出去她被险些强了,就算没有失贞,被一个男人欺辱失去清誉也足以让她这辈子都毁了!
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些?此时此刻恨毒了周回,而惯坏周回的,还有她的娘!
她真想立刻去县衙和周回同归于尽啊!
正当她只觉得人生只剩一片灰暗,屋外冷不丁传来白葬月冷漠的声音,那竟是在帮自己说话。
“她被关着不肯受辱遭受毒打,你们关心的是清誉,你们的女儿遭受这种横祸,为了保住清白反抗遭受毒打,努力扛着口气想要回来见你们,你们却嫌弃她失了清誉,这和那些试图欺辱她的畜生有何区别?”
眼前这些人的嘴脸令白葬月有些心烦,险些被强等同于失贞,即便是反抗努力保住清白也一样毁了女子一生。
这种迂腐的烂传统,早在她任摄政王时期的乾羽便已经减轻了。
虽然古人思维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可至少乾羽女子只要反抗保住自己的清白,就视为英勇值得褒奖的行为,就会被视为女子良好品行的表现,未来夫家也会以此为荣。
那些人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的走了。
大牛不好意思的又连声道歉,不多做打扰。
白葬月只说不怪他,原本就是这些人的问题。
白葬月吐了口浊气,转身进了堂屋,一桌子的人都在看着她。白水生也担忧的看着白葬月,阿月轻易不动怒,这些日子下来也没见她发怒过,刚刚她显然是有些动怒了。
白葬月瞧见白水生的神情,她舒展了眉目,轻笑着:
“吃饭吧。”
待白葬月坐下,几人才动起了筷子,刘兰却是满腹牢骚。
吃个饭也要等她,左右不过是个外人,那个翠翠也好意思舔着脸跑来这里待着,一个失了清誉的女人,这个小妖精还这般维护她。
刘兰飞快瞟了一眼对面那张毫无波澜的雪肌玉貌的白“阿月”低头扒了一口饭后,忍不住悄声道:
“怕不是一丘之貉……”
白平离得近,听到刘兰的话只觉得一股莫名火气,又不好发作,只得瞪了一眼刘兰,后者不服气的扭过头自顾自的夹菜吃饭。
白平心口憋着气,他又不禁看向了白葬月,望着她那就连吃饭也赏心悦目的姿态,他心中竟不知何时生出了几分憧憬。
白天他起来的早,去地里给爹娘干活,出门时路过水生爷还在修建的家门口时,总能看到水生爷家的阿月早起在那桃树下出神。
一身长裙如雪花云朵般洁白,黛眉轻蹙,唇色浅淡,一会儿神情严峻一会儿眉目舒展。
不知道她在思虑什么,白平不敢多留,每每经过都飞快走过。
夜色更浓,重归于静。
一阵悔意汹涌澎湃,翠翠忍不住压抑自己的声音啜泣起来。
“你在想什么?”
悦耳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翠翠的走神,翠翠抬起头看她,欢喜的都冒出了鼻涕泡。可她看了眼白葬月,声音又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
“我这几天不想回去看到他们,可又不想麻烦你……”
这副模样,竟是瞧着可怜。
可白葬月没应声,只缓步到床前揽过她的肩,让她平躺到自己腿上。
“你累了,早些休息。”
翠翠还想说些什么,白葬月低头,拂开了她脸上的碎发。
或许是想起了橘生,白葬月的声音柔和了几分:
“睡吧”
翠翠仰面望过去,她那张一贯冷淡的脸,轮廓线条竟是比平日里柔和许多,声音也变得低哑温柔。
翠翠一眨不眨地望了会儿,冷不丁的说了声:
“我以后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不等白葬月反应,她便环抱住白葬月的腰,往里侧拱了拱,安心的闭上了眼。
白葬月微怔,眼底也划过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
夜幕沉沉。
今夜晴好,月华如洗,白葬月却没有睡意。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不知何名的鸟儿断续夜啼,听来有些孤寂。
遭受了磋磨,翠翠显然是累到了,这会已经安然入睡。
见翠翠呼吸均匀,俨然已经睡熟,白葬月将她轻轻放在床褥上,缓缓起身。
深夜的白水村,小路寂静非常。
白葬月一路走至村尾,不见半个人影。她松了口气,没有人看见就好。
不然半夜瞎逛,解释起来也麻烦,何况一身白衣在夜间怪吓人的。
白葬月回身,却忽的顿步。
清冷月色下,男子一身玄衣在她身前立定。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神情很淡,似乎像沉了一滩静水。
“你怎么在这?”
白葬月怔了怔,一时间,她脑子里转过很多念头:他为何出现在这?他怎么找到这的?
与她对视了好半晌,玄烛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缓步上前,在离她不足一米的地方又停了下来。
玄烛抿着唇,眸中浓烈的情绪翻涌。
“你倒是轻描淡写。”
一声不吭离去,就连斛珠她们也未曾告知目的地,若不是鳞片起了感应,他也找不到她究竟去了何方。
她不知道他多担心!
鳞片起了感应的时候,他的脊背不受控制的生出了一层薄汗。
他心里不由得懊悔,他不应该不辞而别,多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白葬月稍顿,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你是在怪我?”
闻言,玄烛扭头,不想说话。
白葬月无奈,这男人这幅别扭傲娇的样子,和他的形象十分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