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瑜所想她知晓，只是当时的她看见沈白瑜那模样便急火攻心，再看看自己手上的链子，更是冷静不下来，只想看她吃瘪。

那几日她又是生气又是自责。

一生气她就不想说话，一不说话沈白瑜那哄人样就出来了，又让她火大，她就更生气了。

若不是小意提醒，她可能一直在别扭当中，一直跟沈白瑜摆脸色。

一想到小意，纪半夕决定，以后多找机会请那个小鬼吃好吃的！

毕竟后面这几次，他显然是良心发现了，都没收她的钱。

“本来我都不想理你的，可是……我自己也有错，我很别扭，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我憋了好多天了……”

沈白瑜听着纪半夕控诉，她嘴上说得委屈巴巴，一副以后再也不理你的神情，但动作又是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她无奈笑笑，嘴角微微上扬。

她就知道，她的夕夕不会不要她。

沈白瑜低头，在她耳边说话。

“那几日是我不好，没轻没重的，也是我太过着急想要见你寻你，怕你真的离我而去，未曾考虑到你……你怨我也是应该的……没事了，都过去了。”

沈白瑜轻轻搂着她，脑海中思绪万千，眼眶已经泛红。

这几日她都未曾休息好，愧疚感快要将她逼疯和压倒，纪半夕也不愿搭理她，亦让她觉得自己罪恶滔天，不配得到原谅。

满心的难过，却又无可奈何，只想弥补于她。

“知道了，没事的，你也很难过……”

纪半夕闷闷的，两人贴得很近，此番是两人坦诚坦露心声。

这种感觉很奇怪，被接纳着更近了一步，将更多的心事说出，不再藏匿着。

沈白瑜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的手轻轻抚上纪半夕挖骨处，继而柔声问着。

“夕夕，挖骨……很疼吧?”

她这几日去了解了很多很多，查了异骨，也探查了自己的仙途。

自己的仙途是师妹的，命也是师妹给的，更是让她愧疚难安，不知如何开口同她说话。

她的对不起，当时纪半夕都不屑于听，只会让她滚，并说着离她远些。

挖骨者需得在自己意识清醒的时候挖。

她不敢想象那得有多疼，亦不敢想象纪半夕当时的心境。

那一吻定情，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沈白瑜觉得此生无憾，却不知道纪半夕又以自己承痛换她醒来。

异骨需要亲手挖出，又亲手给她换上。

纪半夕感受着她的动作，不自觉颤抖一下。

想了很久，她沉着声音，一点点诉说。

“疼的，我当时跟你说了，你又不听我说话，不过，你也说了，都已经过去了，那就不提了，但是我还有件事得告诉你……”

她垂着眼，有些难受。

要陪着沈白瑜，得找机会把自己冥宿不玄的契约解除，不然她逃不过打工人的命，而且那契约好像还有反噬。

沈白瑜叹了一口气，眼中都是心疼。

“夕夕你说……”

她猜想着纪半夕要说给她解开锁链一类。

其实这种时候，无论纪半夕什么要求，她都答应。

沈白瑜的气息打在纪半夕的耳畔，纪半夕觉得有些痒，蹭了蹭她。

纪半夕抬头看着她，早已止住了眼泪。

“我本双骨，一异一正，异骨为仙，正骨为魔，而且我天生就是魔族，异骨压制下只能修仙……”

听见这话，沈白瑜脑子轰的一下炸开。

下一秒，她的声音带上些许颤抖。

“所以……不是入魔?是本就是魔?”

她脑海里闪过之前她才醒，将刀剑置在她脖颈之上，逼问她为何入魔，顺道还说着她恶心。

沈白瑜的眉头微微皱起。

当时的师妹，想必也和她上回一样难受。

纪半夕当时落下的两滴眼泪，打在她手背上，诉说着她的委屈。

听见沈白瑜的语气不对，纪半夕打算终止这个话题。

“嗯……之前我用异骨救你，所以变回了魔族，我不想你知晓真相难过愧疚，是冥宿不玄帮的忙，他出的主意，他说他能救你，所以我同他做了交易，签了个五百年的契约。”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颇为无奈。

要是不解除或者反悔的话，会灰飞烟灭，不存于世，她想陪着沈白瑜，可不知晓有什么办法能解除，亦怕会有反噬……

沈白瑜摸了摸她头，眼底都是心疼。

“夕夕……”

她低喃着，语气里都是难受。

原为了她，师妹做了那么多。

纪半夕抱着她，声音有些软。

”我有些困了……睡一觉，师姐也睡一觉吧，好好休息，醒来才有精神给我做好吃的。”

纪半夕说着，一脸正经的看着她。

沈白瑜点点头答应下来。

“好。”

沈白瑜轻声说着，轻轻抱着她。

纪半夕慢慢闭上眼睛，而沈白瑜则是听着她越发平稳的呼吸声，嘴角有些苦涩。

她胸口闷得慌，垂眸低语。

“夕夕，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很痛吧，往后，换我爱你……”

纪半夕的契约是因她而起，异骨是为她而换，如今异骨她没有办法，但是契约有办法解。

之前在损仙台，听见冥宿不玄让自家师妹拿取第一时，她就有些奇怪。

师妹为何对冥宿不玄言听计从，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仙途大会里面那么危险，可师妹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她有想过原因，隐隐约约觉得是因为自己，可她探不到消息。

沈白瑜不明白，每一处都透露着诡异，为了能和师妹在一起，她将众多因果联系。

她把冥宿不玄同君觞联系起来，她早就猜测到这俩有仇。

此番她生刨君觞的内丹，将其留下未曾碾碎化灰，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但君觞的命途一类她没有留，碎尸之后命途自是毁之，她对于池家这个帮凶，并没有丝毫的心软。

池家终究是要付出代价，因果轮回之处，总有人要承担责任。

她不是圣人，也不能对不起沈家亡魂。

沈白瑜内心之中并不想饶恕，若不是那天秘境里师妹的那一声呼喊，可能池筠初已然死在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