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褚穆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神情严肃地问道。

江暮辞没有说话，在看到沐南汐走远后，只是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转身就想向身后走去。

“江暮辞！”

眼看男人要离开，褚穆安直接叫住了他。

“你应该知道汐汐现在根本记不起从前的事了，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快乐，你不该出现在她面前，再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的。”

“......”

“我知道这半年来你一直都在偷偷关注她，可我们早就说好了，从此以后你都不准出现在她面前，穆阿姨也说了，不准你再靠近汐汐分毫，况且现在对汐汐来说，你只是个陌生人，只是一个毫无交集，从未相识的陌生人，而且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所以怎么做应该不需要我教你吧？”

“......”清凉的微风拂过。

江暮辞紧握香烟的手顿在了半空。

他修长的睫毛轻颤，黯淡无光的双眸里藏着数不尽的忧伤，沉默的神情之下是肉眼可见的哀愁和悲泣。

“江暮辞，放弃吧，你们早就不可能了，汐汐也不可能回到过去，现在这种结局或许就是我们最好的答案，就算汐汐有天真的记起了所有一切，记起了你们的过往，我相信她也不会选择回到你的身边，毕竟......你带给她的伤害和痛苦远比你现在承受的还要多。”

“......”香烟被风抽走了大半，江暮辞低垂着眉头，在听完江暮辞的话后直接熄灭了手中的烟蒂，回头看向了他。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眼里已经给出了褚穆安想要的答案。

他在告诉他，他江暮辞不会再打扰汐汐平静的生活，也在恳求他，让他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留在汐汐身边，不管做什么，他都愿意的机会。

他不敢再奢求汐汐记住自己。

不敢再奢望汐汐能回到自己身边。

他欠汐汐的，这辈子都还不完，所以他想要用一生去守护她，只要能留在汐汐身边，默默地守护她，保护她，即便抛弃所有身份，所有尊严，他都愿意。

他此生夙愿。

从来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能留在汐汐的身边，能生活在有汐汐存在的地方。

哪怕......

是一个永远也不会说话的哑巴。

“你想好了吗？”

看着男人眼中的坚定和恳求，还有他这一副破败的身躯，褚穆安回想起了半年前，江暮辞为了能见汐汐，直接跪在地上恳求他的画面。

他是谁啊。

是荆国江家唯一的继承人，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江璟洲抗衡，可以让他心生敬佩，让一国统帅都能退让三分的男人。

也是天之骄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男人，竟然愿意舍弃一切尊严，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了自己的面前，还以整个江家做保，会配合他所有行动，帮助他成为皇储统帅，割舍了大半的海外资产作为扶持他的报酬，只为了得到一个机会。

一个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汐汐的机会。

所以这半年来，不管穆夫人如何禁止荆国的人来探望，但他还是为他开了后门，所以江暮辞才有机会在这里为汐汐种满整个山头的向日葵。

而这些向日葵，所有人都以为是他褚穆安准备的。

可也正因为这样。

他褚穆安才会越发嫉妒这个男人，尤其是看到江暮辞在背后所做的这一切时......

心里的落差感才会越发严重。

他不得不承认，江暮辞对汐汐的爱，在很多事上远远大于他褚穆安，可人都是自私的，他不服气，不甘心，所以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到他们现在平静的生活。

他想要拥有汐汐所有的一切，谁也不准把汐汐从他身边带走。

可是......

“如果留下来，你会做什么？”褚穆安问。

“......”

“我可以答应你留下来，但前提是不准打扰汐汐，更不准靠近汐汐。”

“......”

“距离我和汐汐的婚礼还有三个月，婚期就在汐汐生日当天，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想对汐汐做什么样的补偿，你的时间只有三个月，我也只允许你留在这里三个月，三个月后，你必须离开！”

“......”

三个月，三个月......已经足够了。

江暮辞抿唇冷笑，下意识拽紧了手中的拳头，即便指甲戳破手掌溅出血迹，他也察觉不到丝毫疼痛之感，心里反而是开心。

因为......

他可以留下了。

“别高兴的太早，我之所以答应你留下，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汐汐，因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想尊重汐汐的选择。”

“......”男人心口顿紧，缓缓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褚穆安，狠戾的眸下满是歉疚。

“我知道汐汐放不下你，不然他不会陪你一起摔下悬崖，拿自己的身体护住你，我相信你很清楚，在汐汐心里，你的存在远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可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够放弃。”

“......”是，他很清楚。

他原以为汐汐真的不要他了，以为汐汐做出了选择，以为于她而言，他江暮辞是生是死都无所谓。

可他错了。

当看到汐汐义无反顾推开褚穆安朝着自己跑来，陪他一起摔下悬崖，掉下海里，像自己护住她那般反身护住自己的时候，他才知道，汐汐从来没有不要他，也从未想过抛下自己。

她是爱他的。

是他低估了汐汐的爱。

“江暮辞，我真的很羡慕你。”

褚穆安回头看了眼沐南汐离开的方向，长叹了口大气，“羡慕你可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过你记住了，三个月后，我要的不仅仅是你能够放弃汐汐，我要的，是你彻底离开汐汐的世界，从今往后，都不准再来了。”

“这是我给你的机会，也是我给自己的机会，更是为了汐汐将来不会再因为想到你而伤心，你明白吗？”

江暮辞加重了握拳的力度。

站在种满满天星的花丛里和他对峙了很久很久......

眼里好似给出了答案。

虽有不舍，不甘，不愿，但他心里知道，这已经是唯一一次可以留在汐汐身边的机会了，三个月后，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必须离开有汐汐在的地方。

“少爷。”

看着褚穆安离开的身影，余森缓缓走到江暮辞的身侧，眼里满是担心地注视着他此时疲惫不堪的神情，“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哪怕以仆人的身份，毫无尊严的居于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