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

顾青池根本没有停留半秒，一个箭步快速就向冰面上疯狂地跑了过去，然后趴在冰面的洞口上，四处寻找着江暮辞的身影。

“暮辞！”

“暮辞！”

“江暮辞！”他朝着洞口满是慌乱地大喊。

双手不停地敲打着冰面，手足无措地拿起放在冰面上的锤子，疯狂地对准冰面重击，“江暮辞我知道你听得见，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劝你放弃，你不能死，你想想沐南汐，想想褚穆安，难道你就忍心把她拱手让人吗，大不了哥几个陪你去抢婚，这件事我也参与了，所以这次就算是死，我也会帮你想办法，把她抢回来的！”

他被冻得双手红肿，眼泪都被江暮辞轻生的场面吓得掉了好几滴眼泪，一遍又一遍地徒手敲打着冰面，寻找着他的方位。

显然也没想过，他说的成全，竟然是选择直接了结自己。

暮辞是疯了吗。

就因为沐南汐短短几句话就失去了活着的勇气。

不对。

他早该想到的，这个男人对沐南汐向来疯狂，如今沐南汐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那样的话，还让他滚出自己的世界，还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他，他就不该劝他放手，这样也不至于疯到这个样子。

直接跳进了被冰封的江里。

“沐北炎，你不能死，你死了，万一褚穆安对沐南汐不好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对她不好，她没人撑腰了怎么办？”

“穆夫人老了，她迟早有天会和你家老爷子一样，我警告你，你要是死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帮你去照顾她的，你知道我这人最自私了，所以我不可能会冒着风险帮她去对抗褚家......”

看着趴在冰面上疯狂捶打冰面的顾青池。

江暮辞只觉得身心俱疲，已然没有了任何生的欲望，他听不见上面的声音，耳边回响的也只有江流的水声以及沐南汐对他说过的那句：

【沐北炎，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带回孤儿院，留在自己的身边，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一开始就不认识你。】

【滚，滚出我的世界，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或许只有这样，汐汐才能够原谅他。

沐南汐这个笨蛋！

她知不知道，她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怎么舍得把她拱手让人，看着她穿上婚纱走向别人。

比起看她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宁愿死。

原本八岁那年，他就该跟他的母亲一样死去，就不该存在，什么世家继承人，他从来都不在乎......

这条命，是因为汐汐才捡回来的，现在......汐汐不要了，他留着也没什么意义。

......

“阿炎？”

“阿炎？”

“阿炎快醒醒，起床啦！”

熟悉的笑脸落入视线，江暮辞刚睁眼就看到沐南汐笑得满脸开心地趴在自己床边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汐汐。”

他缓缓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女人的脸庞，本来以为女人会躲开，但没曾想，沐南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满是疑惑地望着他问：

“怎么，发个烧，连自己姐姐都不认识了？”

“姐姐？”

“嗯，看来烧得确实严重，竟然连自己的姐姐都不记得了。”

江暮辞微微皱眉，忙着起身看向了四周，也是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他和汐汐从前的家里，躺在属于他们的家里。

面前摆放的都是他曾经熟悉的所有一切。

就连墙壁上的挂钟也跟以前摆放的位置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来，我看看！”

沐南汐坐在他的身旁，忙着伸手摸向了他的额头，然后满脸担心地盯着他此时略有诧异的神情，下意识地抿唇一笑，“还是有一点点烧，都怪你，这大冬天的非要乱跑，好端端的掉进了江里，要不是路人看见把你捞了上来，现在连命都没了，幸亏你只是发烧，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办？”

砰——

沐南汐还没说完，江暮辞直接就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根本舍不得松开，“汐汐。”

本来他还惊奇于发生了什么，可当女人温暖的手触碰到自己额头的那一刻，当看到女人嘀嘀咕咕对他满是担心问候的那一刻，当看她眼里流露出的关怀和紧张的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愿去想，不管是真是假，哪怕是梦也好，他都只想跟汐汐待在一起，永远......

永远的在一起。

“阿炎，你怎么了？”

“抱抱。”江暮辞死死地抱着她，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脖颈之间，眼泪顺势就那样缓缓滴落在了女人的衣服之上，“汐汐，让我抱抱你，我想好好抱抱你。”

“阿炎。”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别不要我，不要赶我走，只要你不丢下我，不赶我走，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想跟你分开，不想被你隔绝在世界之外，也不想你喜欢别人，你可不可以不喜欢别人......”

听着他哽咽抽泣的声音，又看着他哭得像个小孩的模样，沐南汐立马回应了他的拥抱，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辈。

“是不是做噩梦了？”

“......”男人感受到她的回应后，再次把她抱紧了些，“是，我梦到你不要我了，梦到你要跟别人结婚了。”

“笨蛋阿炎。”沐南汐笑着连忙安抚说，“谁跟你说我不要你了，而且结婚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放心吧，姐姐不会不要你的，这辈子也不会离开你，你忘了......”

女人缓缓松开他的怀抱，笑着看向他哭红的双眸，伸手轻轻地刮碰着他的鼻头，“我们说过的，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这辈子都要永远，永远在一起，绝不分开，更何况，阿炎这么帅这么聪明，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话落。

江暮辞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那你会喜欢上别人吗？”

“不会。”

“那你会讨厌我，嫌弃我吗？”

“不会。”

沐南汐满脸坚定地摸了摸他的头，继续安抚道：

“我不会不要你，不会喜欢别人，也不会讨厌嫌弃你，在我心里，阿炎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你刚刚只是做了噩梦，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你看。”

她笑着示意男人看向了客厅的方向，“怕你饿着，我还给你特意煲了鱼汤，还有排骨汤，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全是你爱吃的，所以阿炎乖，先起床，洗漱好后就可以吃东西啦，要是真没胃口，晚点姐姐再给你做几道辣菜......”

叮——

医院内，顾青池等人看着躺在病床上迟迟昏迷不醒的男人，眼里满是愁容。

余森也担心得不行。

“淮羽，暮辞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会哭一会笑的，跟个精神病和疯子一样，他身体状况真的没事吗？”

沈淮羽微微蹙眉，“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没有生命危险？”

“具体情况还要等暮辞醒了再做推断和进一步检查。”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凌奕寒也满是焦急地上前问道。

沈淮羽顿了顿眼神，在看了眼身旁的余森后，长叹了口大气，淡淡地说了句，“他自己想醒的时候。”

“什么意思？”顾青池皱眉，“听这话，暮辞该不会变成植物人吧？”

“少爷成植物人，这怎么可能？”

感受到周围焦灼的目光。

沈淮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心吧，不会变成植物人，只是伤势太重，他没那么快醒来，再加上他昏迷的这个情况……”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