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有些不耐的看着探头探脑的周云，“你干什么的？”其中一位中年男人喝问道，人也朝他走了过来。

“我是周正的朋友，过来帮忙看看！”

“周正？”那人显然不知道周正是谁。

“滚滚滚！！！”就在那男人疑惑之际，李晴的父亲却是直接暴起，站起身就开骂起来。

“你们还有脸来？要不是因为你们，那个神经病会对我女儿下手？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女儿会遭这样的折磨？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李晴几个男性亲属连拉带拽的想要把李晴父亲摁回座椅上，却没想到这中年男人在此时竟然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挣扎着就朝着周云走了过来。

虽然其他几位亲属听了他的话也是对周云怒目相视，可若是真的让李晴父亲把周云给揍了，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几人只好赶紧再次拉住他。

“叔叔，那疯子是因为喜欢李晴才有的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这时候说这些不太合适。我那兄弟感觉不对劲之后，立马通知李晴表哥跟你们联系，你们这才发现她可能出问题的，要不然岂不是连最佳抢救时机都错过了？”周云不惊不惧的叹息道，帮着周正摆脱一些不必要的控诉。

“你是谁？你知道个屁！要不是他自己没本事，我女儿需要躲回家？结果躲回家都没能躲过那疯子啊，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说着，四十多岁的男人竟直接瘫倒在地痛哭起来。

周云面色有些尴尬，却也没有任何办法，这时候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也就不得不面对这些了。

他慢慢走上前，用力将李晴父亲搀扶了起来。

李晴父亲剧烈挣扎着，不想让周云触碰自己。

可悲痛之下的他又哪里挣得开这个年轻人的力道，还是被他从地上拖了起来，然后扶到了靠墙的铁椅边坐下。

等他情绪稍微缓和了些，虽然对周云依旧爱搭不理的态度，却也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语。

周云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等待着他彻底冷静下来。

场间沉默着，李家亲戚有些人则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冷静等待的青年，好奇他的真实身份，更好奇他与李晴的关系。

人就是这样，只要不是自己直系亲人出问题，过了最初的感慨和同理心之后，便又会恢复人类好奇的天性。

就这样坐了十来分钟，李晴的父亲才收敛了情绪，侧身打量着一直沉默着的周云。

“你是他朋友？”

周云被这突兀的声音从自己的思考中唤醒，“是，也算是亲戚.......”

“亲戚？”李晴的父亲有些疑惑。

“算是一个村子里同族的兄弟，不出五服。”

“那也算不上什么亲戚了。”

周云苦笑，没有说话。

“那小子现在在干什么？怎么不自己来？”

“他配合警方调查呢，估计还在问话。”

听到此处，李晴父亲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差点再次控制不住，“调查调查调查，监控也看了，社会关系也查了，最近的仇家是谁也一清二楚，怎么还调查？直接抓人抓到了再问不行吗？”

他愤愤的拍了拍铁椅的扶手，却也无可奈何。

作为体制内一员，虽然不属于公安部门，但总体也算是政法体系的一部分，他深知现在执法体系的流程繁杂与司法公正所需要面对的质疑。

“李叔，警方肯定是要拿证据抓人的，我们现在着急也没用，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我们要相信他们。”

李晴父亲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没想到这小子这时候还会说这些客套话。

“李叔，阿正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就要赶过来，我们一路不停歇的过来，李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还不清楚，现在他估计都急坏了.......”他没敢直接问，只是暗示李晴父亲希望他能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晴父亲已宦场沉浮多年，又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一想到李晴那凄惨的模样，这个刚毅的中年人就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周云就这么在旁坐着，也不敢劝，更不方便说话。

等到他再次哭过一场后，才恰到好处的递上一包纸巾。

“谢谢......”

“警察发现她的时候，她在一个山坡下，身上全是各种各样的伤，那家伙就是个变态、神经病，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李晴父亲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

周云没敢多问，但是也从李晴父亲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了解了大概的情况。

他的心情很是沉重，这种沉重不知是出于对李晴遭遇的同情和面对罗阳这种神经病行为的压抑还是对周正会怎么做的假设。

如果他是周正，他会怎么做？

他在心底一遍遍的问自己，一遍一遍又一遍，他以为自己会有不一样的答案，可最终答案都是一样的。

哪怕这个结果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哪怕这个答案是最坏的方式。

可那就是他周云的答案。

只是周正会这么干嘛？

他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想去想。

他向李晴父亲表达着歉意，表达着自己的遗憾，可只说了两三句，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如李晴父亲所说，太惨了。

真的太惨了。

他起身告辞，向李家亲戚一一点头致意，然后才缓慢的轻声离开。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他找到周正待着的那间会诊室，看着门外站着的警察，还未等他询问，那警员便让开身子放他进去。

他笑了笑，直接走了进去。

周正很是疲惫，神色极其憔悴，见到周云进来，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要不你先开个酒店休息一下吧......”他低头说道。

“怎么？我看起来很虚？”周云故作轻松的调侃，又发现好像有些不合时宜。

可话已出口，也不好再收回。

索性周正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也知道他是个不着调的人，也只是苦笑面对。

“现在什么情况？怎么还不让你出去？”周云不解。

“不清楚，估计要跟H城那边的公安核实一些信息，肯定得等那边上班了。”

周云点了点头，组织着语言，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正说。

“那个，我刚从急救室那边过来。”

他话音刚落下，周正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她怎么样？”

“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但是还要观察观察，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苦涩问道，头又低了下去。

周云见他如此，也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