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坐班的压力，周正一觉睡到接近十点钟才醒过来。

餐厅早已关闭，早餐是吃不成了……

他爬起床揉了揉鸡窝一样的头发，干涩的眼睛上结满了眼屎，让他很不舒服。

可他又不敢太过用力的揉搓，还没洗过的手上不知道有多少细菌，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眼睛弄感染了。

原本准备先上厕所的他火急火燎的冲到了洗手池边，先是认真的洗了洗手，然后用水打湿眼睛周围的皮肤，用手指的触感摸索着眼睑周围的眼屎结块，然后一点点把软化下来的眼屎搓洗下来……

就这么折腾了几分钟，他才把眼睛清理干净，只是眼睛上布满的血丝让他有些担心，干涩和发痒更加重了他的担忧。

上完厕所洗漱完，眼睛的不适也更加严重了。

刚在蹲大号的时候他上百度查了查，各种各样的解答都有，有说是结膜炎的，有说是细菌感染的，也有说是长了寄生虫的……

有些严重的解答让他一度觉得如果处理不好，自己的眼睛可能都要废掉了。

于是等收拾好之后，他便急不可耐的出门打车去往附近的医院。

周末的医院人格外的多，他的医保在这边似乎还不能用，于是他只能自费挂了个眼科的普通号，然后便在拥挤嘈杂的等候区心惊胆战的等待。

拥挤是因为等候区人比位置多，所以大家都盯着有限的几个座位。嘈杂是因为有人不太理解手上拿到的各种单据在询问志愿者，而志愿者三两句又讲不清楚。心惊胆战则是因为他的眼睛这会儿更痛了，只是出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眼睑上便又结出了不少眼屎……

他想用手抠，却担心手上不干净。他想用口袋里的面巾纸擦，可擦了两下却发现不用力根本就擦不下来那些干硬的眼屎结块，反倒刺激的眼泪直流，眼睛也不停的眨动……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叫号大屏上才叫到他的名字，让他去2号诊室就诊。

此时的他视物已经有了一点影响，赶紧找到2号诊室钻了进去。

诊室里坐着位约莫40多岁的女医生，只冷漠的看了眼周正便示意他先坐下。

“眼睛哪里不舒服？”

“今早起来之后右眼干痒的厉害，还糊了厚厚一层眼屎。洗干净之后就一直发干发涩还流眼泪，一直痒，看东西也不太清楚……”

听他说着，医生让他稍微抬头，然后认真观察起他的眼睛来。

“哟，这么红啊？你别揉了啊……”

“不揉痒的厉害……”

“你越揉他他不就越痒痒吗？昨天吃了什么东西吗？有没有接触什么动物？”

周正想了想，把昨晚吃的喝的酒什么的都说了一遍。

“不像过敏，但是结膜炎的话，你这吃的东西也还算是清淡的……”

“我这没事吧？”

他很是担心，医生都无法确诊让他更是害怕。

“没事，就是结膜炎，我待会给你开点药，你这两天抹抹，注意饮食注意休息，不要喝酒，少看电子屏幕……”

周正不由得苦笑，他一个互联网民工，不看电子屏幕工作也没法做了……

“会不会跟我前几天加班有关系？”

“熬夜了吗？”

“熬了，还通宵了一次……”

女医生抬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复杂的目光。

“年轻人别太拼了，电脑啊手机啊这些东西都是有辐射的，长期盯着屏幕看，不仅会导致视力下降，有时候也会造成眼疲劳，再加上你长期用眼的时候难免会去揉揉眼睛什么的，细菌就会趁虚而入，结膜炎或者真菌感染也就容易出现了。”

周正点了点头，却也没法反驳什么。

他就是个社畜，大周末的连工作所在地的租房都没法回，又怎么能控制自己的工作时间呢？

他听说过很多中年人的感慨，有些人腰坏了，有些人颈椎不好，有些人几年时间发胖几十斤，更有些人三十来岁就高血压……

他们是懒出来的病吗？显然不是。他们不想健康生活吗？更不可能。

只是在养家糊口买车买房的压力下，他们又能怎么选呢？

医生开好药单，便让他去药房拿药……

周正拿着药单缴了费，排队拿了药之后便立马把眼药水给打开滴上了。

他看不太清眼药水瓶子举起来的位置，仰着脸低了三四次才递进去两滴，药水清凉的感觉瞬间让他的干涩感和痒感减轻了几分，只是那眼泪却更止不住的流淌着。

医院来来往往的人们并没有谁驻足观看这个不知因何而泪流满面的男人，毕竟在医院里，眼泪是最常见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生活是什么？工作是什么？周正不知道，他只知道，工作给他带来的第一个伤病，便是眼睛上的问题……

把药装好，他一个人出门打了辆车，往酒店而去。

Z市人口密度不高，交通也还算通常。相比于医院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主干道要冷清的多……

周正看着窗外的景色，本就不停流泪的眼睛流出了更多泪水。

他不知道自己是哭了还是眼睛不舒服导致的，他只知道这景色还算不错，可他却没有享受风景的时间和闲心。

回到酒店，他坐在桌前不知所措。

笔记本电脑开着，屏幕却是黑着的，他想开机做PPT，可医生刚才的提醒却在耳边不停响起，眼睛上依旧有些酸涩的感觉在刺激着他。

他午饭也没吃，工作也没做，周六的时间就这么被他耗去了大半……

就在他不知该怎么办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睡醒了怎么不找我？”李晴慵懒的声音像只小猫。

“刚从医院回来……”

“你怎么了？”李晴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没什么事，眼睛不大舒服，挂了个号看了下，说是结膜炎，开了药，现在好多了……”

“结膜炎？这个好像没办法彻底根除……”

周正怔了怔，却也无可奈何，“以后多注意一些吧。”

“嗯嗯，也只能这样了……对了，你下周什么时候回来？我哥刚打电话又问了下项目进度，我跟他说了一下，他说等你回来尽快碰一下怎么做……”

本就不舒服的周正更加难受了，S市这个项目的事情，看来他要以最险恶的想法去猜测李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