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木棉背靠墙，眼神空洞，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像是听不到梁姨的问话一样，直愣愣地盯着亮灯的手术室发呆。

梁姨很识趣地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坐在凳子上。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左右，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许木棉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主治医生的手问道：“我奶奶怎么样了？”

“还是那句话，尽快找肾源吧。否则，病情只会加重。”

主治医生摘了口罩，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许木棉跟着护士一起把江婉蓉推到了病房。

“许医生，要不你还去忙吧。别影响了你的工作。你奶奶现在睡着了，也没什么事儿。我在这里看着她就行。你放心，这回我尽量不让你奶奶单独跟他儿子相处。”梁姨心疼地看着许木棉。

许木棉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初入社会，便尝尽了人世间的冷暖，也是可怜。

“我没事儿。我想跟我奶奶待一会，等她醒来。”许木棉强忍着眼泪，抬头望着梁姨，“梁姨，我今天陪着我奶奶。您先回去休息吧。等过几天，我奶奶动手术，有您忙的，到时候您想休息，估计都不能的。”

“那……那好吧。要是有什么事儿，随时打电话给我。”梁姨听到许木棉给她放假，心里是高兴的。

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家看孙子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回家看看。

“好。”许木棉拿出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站起身，双手递给梁姨，“梁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奶奶，也着实辛苦。这些钱，您拿着，回去给您孙子买点小礼物。您也别嫌少。”

“不不不……我已经领了你的薪水，又怎么好意思再要你的钱。”梁姨推拒。

许木棉佯装生气，把钱硬塞到梁姨手中，说道：“梁姨，您要是不拿着，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梁姨见推拒不了，只好接受了。

许木棉送走梁姨之后，拿了毛巾，再从床底下拿出一个脸盆，把毛巾放进脸盆里，转身去卫生间接了一盆温水。

从卫生间出来之后，许木棉把湿了的毛巾拧干，轻轻给江婉蓉擦拭脸庞和手。

“奶奶，您可要长命百岁。我还没孝顺您，您可不能就这样离开我。”许木棉一边擦拭，一边呐呐自语地说道，“奶奶，您可还记得，有一年夏天，正是西瓜上市的季节，蒋韩熙的爸爸给她买了一个大西瓜。我站在蒋韩熙家的院墙外面，看着蒋韩熙的爸爸把那个大西瓜切成了好几块，放在桌上，任由蒋韩熙和她的哥哥一起吃。我当时数了数，蒋韩熙一个人吃了六块西瓜，当她吃到第七块的时候，实在吃不完，就把剩下大半块红果肉的西瓜扔出了院墙外，正好被躲在院墙外面的我接住了。我抓着那块被蒋韩熙咬过的西瓜，飞奔回家，路上还把蒋韩熙咬过的地方掰下来。然后拿着看似完整的一块小西瓜回了家，给了刚捡垃圾回家的您。”

许木棉把毛巾放到盆里，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前，继续回忆往事，道：“那时候咱们买不起西瓜，所以看到我手上的那小块西瓜，您还以为我偷了人家的东西，拿了笤帚就要打我。我不想让您生气，说了实话，您抱着我就哭。第二天，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咱们家的案板上放了一个小小的西瓜。”

“我知道那个小小的西瓜是奶奶买给我的，但是我当时舍不得吃，一直从黄昏等到夜幕降临，直到您回家了，我们祖孙俩才一起切开西瓜吃。那时的我们，虽然生活拮据，但是内心是快乐的。不似现在……”

许木棉望着床上清瘦了许多的江婉蓉，难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