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中年妇人，好像是在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妇人的形象和我妈差不多，脸上没有护肤品什么之类的点缀，都早已被黑黄的皱纹给爬满。

我一个没站稳，重重跪了下来。

“铁林，小树！”

“猛哥我看你俩来了！”

我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他俩才跟了我一年多，明明和我一样年轻，却是将生命定格在了这个年纪。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害这两兄弟丧命。

我跪着到他妈遗像前磕了三个响头。

“伯母，是我害死了你的两个儿子，你有什么要问的。要打要骂的，晚上来找我！”

“谁在里面！”

屋外这时却是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门被推开，两个脚步声，两个人。

是铁塔，还有峰子。

“猛哥，你…”

我回过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我来看看他兄弟俩，顺便给他们点儿钱花花！”

说完我拿过一旁的手提袋。

拉开了拉链，里面是四十万。

我还记得他们四人一开始跟我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跟马良干仗。

答应他们说，等事情结束了，每人十万块。

这钱我本来是打算给他们家人的，但想不到。

“猛哥，你这么做，他们肯定也不会接受的！”

我看着峰子，边笑边哭。

这小子一开始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啊，现在像个拾荒者一样。

胡子拉碴，头发都油的不行了。

“峰子，你恨我吗？”

这是我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他第一次给我的答案是不恨。

但我亲手杀了他的手足兄弟，他能不恨吗？

他笑了出来，眼中有泪。

“猛哥，我真的从来都没恨过你！我只是不懂，不明白。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恨！我恨！”

“我恨这老天啊！”

说完他也哭了出来，然后抱住了我。

我擦去眼角的泪，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振作起来峰子！”

然后把手提袋里的钱通通倒入了面前的大火盆里。

“猛哥！”

铁塔这小子说了一句话我是万万没想到。

“猛哥，这钱给他哥俩他们也花不了。猛哥你不如给我，我娶媳妇也要用钱呢！”

我破涕为笑，“尼玛的！你个臭小子，放心，少不了你的！”

说完我从兜里掏出火机，直接点燃了这堆钱。

“你们俩兄弟就知足吧！老子都没这么多钱花呢！”

铁塔说着，眼里也有了泪花。

我重重叩了三个头。

等钱烧光，我又给他们两人还有他妈，上了柱香。

“兄弟，哥走了！”

说完我走出门，这滋味是真心不好受。

铁塔和峰子很快也出来了。

“猛哥。你放心吧，他俩兄弟这会儿在底下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我踹了他一脚，“就你知道，就你能！”

他嘿嘿嘿的笑。

“老掌呢，他在家吗？”

铁塔听后脸上笑容顿时凝固了。

我激动道，“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不过他好像不打算出去外面混了猛哥！”

这是肯定的。

“他在哪儿呢？快带我去看看！”

“他这会儿在后山用拖拉机打地呢！”

…………

铁塔说的拖拉机不是大号拉货那种，而是我们说的打地机，或者是弹弓叉。

隔着老远就听见突突突的声音。

远远望去，一个黑黢黢的庄稼汉在烈日下辛勤劳作。

“老掌！”

“老掌！”

我吼了两嗓子，他没听见。

“呃，猛哥。拖拉机的声音太大了，他应该是听不见。”

“我不知道啊？我们村没有拖拉机吗？”

我说完朝着铁掌走去。

他在少林寺待过几年，所以这些农活对他而言自然也没什么太大难度。

等他转过来打另一块地的时候，看见了我。

但手中的拖拉机却是没有停，依旧在那儿突突突的响着。

我慢慢走上前，他似乎晒得更黑了，对我一笑又露出来两排大白牙。

接着拖拉机似乎是机油烧干了，再或者什么的，停了下来。

“猛哥，你来了。”

我过去抱住了他，调侃了两句。“老掌，你这地打得不错嘛！”

他笑了笑，“还行吧，就是打得不够深！”

我从兜里掏出塔山，两人抽了起来。

“铁塔，你和峰子戒烟了？”

他们俩人听后笑嘻嘻的跑了过来，“戒毒我也不可能戒烟啊！”

一旁的铁掌听后过去一脚就把他给揣翻了，“你小子他妈还学会吸毒了？什么时候吸的，说！”

铁塔有点儿懵。

“老掌，我就打个比方而已你至于吗！”

铁掌还是有些不信，揪着他的衣领。“真没有？”

“我对天发誓，我铁某人与赌毒不共戴天！”

铁掌松开后，却是又踹了一脚。

“尼玛的，黄你是只字不提啊！”

我和峰子在一边哈哈大笑。

“老掌，放心吧！这小子要是真敢碰那玩意儿，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铁掌点点头，开口问道。

“猛哥，你去看过小林小树了。”

我的心情顿时又沉重起来。

“看过了，老掌。伯母怎么会…”

铁掌顿时一阵唏嘘。“他们俩小子，打小就没爹。在村里是出了名儿的熊孩子，而翠婶，有心脏病。”

“我把小林送回来的那晚，她没挺过去！”

说着铁掌把头深深低了下去。

“猛哥！怪我啊！怪我！”

“我要是不带他们俩回来多好！还他妈什么魂归故里！”

“怪我！猛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铁掌这么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别说哭，我连他发牢骚都没见到过。

而此刻却也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老掌，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好，害死了他们俩兄弟。”

铁掌听后摇摇头，“不，猛哥，你不懂。这俩小子跟了你之后那别提有多开心了。”

“当然，也包括我。我们三人，还有铁塔这个傻逼，我们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

“你刚来烈焰的时候，我们还是什么都不懂得小保安。”

“得猛哥你赏识，所以我们才能跟你混口饭吃！”

“这俩小子，平时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不后悔跟了你这个大哥！”